郭全雖然跟得甚緊,可惜座駕的腳力比不系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完全追趕不上,眨眼之間失了目標,生怕弓捷遠會出什麼意外,焦慮憂心之下,攆不到也不敢鬆懈,四下尋找。
將將要把氣力用光,疲憊不堪的郭全終於在處小土坡上覓見了迎風呆坐的弓捷遠。
還不是先看到人,而是發現不系悠閒吃草的身影。
如釋重負地趕到近前,郭全仔細看看弓捷遠的神情,見他很是木然,倒沒過分焦躁衝動的樣子,微微放心,輕輕坐在邊上。
「師兄,」弓捷遠同他熟了,不用正式打量也知來者是誰,語氣幽幽地說,「什麼能信什麼不能信?什麼能留得住?什麼留不住呢?」
郭全回答不上,只能沉默。
小土坡上野草蔥蘢,看著竟也生機盎然,只惜坡包太小,兩人兩馬都擠上去幾乎就占滿了。
不系厭煩誰來跟它貼蹭,使勁地對郭全的馬打了個鼻兒。
弓捷遠下意識地看向它,聲音低低地責,「只你是馬兒嗎?只你可以吃草?」
不系又噴一下鼻子,越發不高興了,反正弓捷遠也不栓著它,就到坡下去吃。
那裡水草也豐。
好馬懶得計較。
郭全張望不系一瞬,淡淡地笑,「還以為吳江是歪打正著,滿口『妹妹』、『妹妹』,勾了小主子思念郡主的同胞之思。原來竟是憫恤眾生。」
弓捷遠否認,「我連自己都顧不好,憫恤誰啊?」
郭全不與他辯,靜了須臾方再說道,「小主子,並非郭全厚此薄彼,王爺亦是眾生之一。」
弓捷遠不說話了。
天地萬物,螻蟻是性命,獅豹也是性命,這道理,他已經琢磨過無數遍了。孰對孰錯孰好孰壞,當真沒有標準。
換一個人,只需考慮遠近親疏,他弓捷遠憑什麼就不一樣呢?
為防城門關閉,日暮之前,弓捷遠終於被郭全勸著回來。
弓石弓秩俱在家裡張望,神色很是焦急。
弓石看見弓捷遠的身影就跑過去牽馬,「哎呀少爺上哪裡了?怕不把人嚇死?」
「怕什麼?」弓捷遠不豫地說,「我能上天入地?下海投河?」
「什麼話咧?」弓石聽他還沒好氣,知道今日的事不易過去,又賠笑道,「少爺縱然百般本事,去那些地方也得有因由呢!」
「因由便是煩你!」弓捷遠冷冷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