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當真要看弓總兵的能耐了!」宋棲接著說道,「都傳察合台與元人有勾結,所以北疆兵馬不能輕易動彈,要與盛廉兩線聯防,保護燕京安危,李功在遠,力壓南境,指望不上他分軍馬,能做遼東支援的就剩韓峻了。可是皇上把他安排在腹腋重地,是要防備南方不臣之心,除非遼東當真支撐不住,竟有強敵入境之危,否則必也不會輕易調撥。你爹自己頂著烏泱泱的敵人,說有八萬軍士就有,說沒有時也在一眨眼間,這樣時候當兒子的還在這裡小恩小怨?讓他省心些麼!」
弓捷遠自然懂得這些關竅道理,只不說話。
宋棲忍不住露了些許煩惱,「放羊放牛的傢伙們這麼快就集出十萬人馬,竟是一舉牽制住了整個遼東,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後兵,此戰甚惡……照我剛才說的,餘下境線再有異動便夠大祁喘息……韓峻啊韓峻,北上南下都是把快刀子,就怕管不好海防。東疆這一條子,不要出甚紕漏才好。」
弓捷遠這才開口,「前二年李猛將軍沒少經管膠東海事,理得很好,後來皇上即位,我爹得帶姜叔叔和向叔叔返回燕城,才將李猛將軍調守遼東。之後鎮東將軍削權削兵,李將軍就未返膠,只將幾位部屬分給了韓峻將軍,還真不知他們如何安排防務。」
宋棲長長吐了口氣,「別人訓出來的軍別人帶出來的將,怎麼會跟第二個首領一心?肯在陣上廝殺賣命的都是混脾氣,最認死理。我是老兵頭子,深曉此節,所以才要擔憂……罷了,弄你回來不為說這些的,今日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個公公,長命短命的老頭子也不甚在意他,以後再不准有類似的事!莫給皇上添堵,莫給你爹丟人,更莫再想賺我當呆子用!」
弓捷遠笑了,神情卻有些苦,「大人這就放過我了?也不好奇下官為何要這太監性命?」
宋棲蹙眉擺手,「那個掌印沒好相貌,應該不是善類,死了也就死了,我犯得著追究?又不是什麼有膽有識有謀略有見地的人物,亦非有血有勇的好男兒家,老頭子與他無舊,可懶得理。不過你欠我的這筆帳卻得記著,不定什麼時候討要,心裡謹慎則個!」
弓捷遠暗自感激,不知如何表達,便只尬笑幾聲,隨著宋棲腳步離了官署,同行一段路後各回府邸。
弓石跟著他走,但見少爺臉色不佳,沒敢多嘴討厭,進了府街望見郭全和弓秩迎過來接時心裡方才鬆弛了些。
他知郭全很得少爺的心,有他在處,便沒太大責任落到自己頭上。
「小主子哪裡耽誤住了?」郭全接著弓捷遠就問,「回來得遲,叫人擔心。」
弓捷遠瞅一瞅他,「穀梁初來了嗎?」
郭全看看天色,「應該再晚些吧?」
弓捷遠冷冷地哼,「這刻避嫌不怕晚了?早知道我是這麼沒計較的,王爺肯定更注意些,更知道避人眼目。」
「不是避嫌!」郭全解釋,「是宮裡來人喚他去乾清宮了!」
弓捷遠腳步頓住,停在街上看看郭全。
郭全緩緩閃開目光,「該也沒有大事,小主子無需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