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璧聽了這話眼眶立刻紅了,「爹!」
「莫要如此。」馮國公挺直腰板,眼睛繼續瞧著鳥兒,嘴裡緩緩地說,「哭若有用,爹也不想再做別的。自古父母都比兒女多情,可那些多出來的情到底有何用啊?能留得住你的小承顯嗎?好在馮家還沒絕後,你大哥那一脈雖然全不在了,你這邊還有個承通,老三那邊……罷了,承通雖然年紀小些,總會慢慢長大。你也年輕,可以再生養的。」
「只這獨苗兒,恐怕不抗別人算計。」馮璧略顯沮喪地道,「想當年咱們馮府何等威勢?如今就只剩下承通自己,他又羞澀膽小,說話做事都很拘謹,遠遠不如馮錦,會討妹子喜歡。」
「你只嘉娘一個妹子?」馮國公又說,「善娘和她丈夫羈在一處,自然管不了事,妙娘與你雖然隔了母親,不也姓馮?還有美娘,她們家的金錢夠買幾個國公府的,咱們如今雖然勢微,總是她們的父兄親眷,總歸一榮俱榮。莫只忙著淒涼,且要放下國舅爺的架子,認真走動起來。」
馮璧既點頭又搖頭,「皇上看得極緊,那些錦衣衛,半點兒不比開武年的舊人們差。」
「慢慢來麼!」馮國公沒反駁他,只是說道,「自己走不通的路,就借別人去走,踩踩道也是好的。」
「咱們還能靠誰?」馮璧又現灰心。
「皇上剛剛殺了誰啊?」馮國公幽幽地說,「他嫌棄的,咱們就撿著當寶貝麼!好歹也是馮家女子生出來的。」
「寧王……」馮璧沉吟,「不是兒子不當寶貝,可他只夠狠厲,余者……」
「夠狠也就行了!」馮國公的態度甚為乾脆,「讓這爺倆比比誰的心腸更毒辣些。二女婿當皇上,我是國公,大女婿當皇上我也是國公,可是此國公與彼國公太不一樣,兒子孫子都要搭上,怎麼還能怪得爹爹不疼女兒?嘉娘若要長久富貴,必須指望寧王,他便不夠威武能幹,咱們當外祖和舅舅的也可幫忙守住他的皇朝,若都不成,咱還可惜什麼?你那妹子活著享受富貴就是父母德蔭,死後葬在何處不必十分在意。」
「爹……」馮璧得了鼓舞,不由喚他一聲。
「馮錦剛去南京轉了一圈兒,」馮國公又說,「不知攪了什麼。你莫只顧安養,派人去探底細。家裡只剩咱們祖孫三個,省著銀錢不用,留與誰啊?」
「是!」馮璧下了決心,轉身欲走。
「還有。」馮國公又叫住他,「讓承通住到我屋子來吧!當爺爺的還有幾年陽壽不好說了,攢下來的一些腦筋,總得給個人啊!」
馮璧聞言略頓了頓,而後應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