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不說話了。
梁健以為他還沒有回神,微笑著補充,「大祁制甲之技算很精進,我也只見過布甲棉甲鋼甲鎧甲,從來不知還能有綢甲的。這是專屬於王爺的妙思。綢甲是掐著小主子的身形做的,甲材也是好鋼好鋁加了些銀燒出來的,既不失硬,擋得尋常力道,也有韌性,能少難為皮肉,真的是寶貝呢!」
掐著他的身材……
那么小的一片一片,專門燒的銀鐵,費的不只是匠人不只是工夫。
弓捷遠仍舊不碰那甲,反而垂下眼帘,「穀梁初,我好像忘了,日間說過不走的了!」
滿屋子人都不做聲。
穀梁初似未吃飽,捉筷繼續夾起了菜,邊用邊緩緩地道,「捷遠且管任性,反正出去就是薊膠參將,總得威嚴正經號令士兵,不好隨便說話的了。自幼就是少將軍呢,孤不擔心。」
弓捷遠沉默半晌,而後抄起湯碗,飲酒一般飲盡了,放下後說,「咱倆去街上逛!躲著點兒城防,好好踩踩燕城的路。」
穀梁初沒有異議,放下筷子,隨他走出府門。
街面仍濕,雨雖住了,夜深人靜,瞧著空蕩蕩,陰沉沉的。
清淺月光沐住徐徐而行的弓捷遠和穀梁初,更給璧人這個詞彙鍍上層輝。
「告訴我吧!」弓捷遠終於說道,「你爹到底為何要劈砍你?」
穀梁初料他必知道了,聲線非常平淡,「錦弟告訴你的?」
「我不明白,會一直想。」弓捷遠不答問,只是說,「你連下一件綢都在準備,心裡做好了長年累月見不著的打算,還要瞞著事麼?」
穀梁初略默了會兒,之後終於承認,「父皇震怒,不光為孤,也是覺得宋大人對你過於維護,只怕上下聯手專權工部,安心要解他的臂膀。」
「所以要送我去南京看守故宮?」弓捷遠說,「你不肯,除了直接抗命,再沒別的法子轉圜了嗎?」
「沒有。」穀梁初道,「倘若他是為替寧王找平,孤還能想一想辦法,反正兒子還是臣子,父皇都要求個彼此制衡。但他因為宋棲,甚至可能是因為匡鑄,覺得這些人已經難對付了,怎能再加一個弓總兵的血脈進去?所以自是鐵了心腸,沒有時間想對策了。」
第220章 遭頂撞皇殿劈兒
穀梁初剛剛得知呂值被杖斃於外庭,宮裡就來了人,要朔王爺立刻覲見,不容分毫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