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精明慣了的人太知道了。
御前公公是這個帝國的一部分附屬,而這帝國不能只靠皇帝支撐起來。
二十六歲的穀梁初,在許多願意扶持新政權的人的認知里,代表著大祁的將來。
翌日上了一個走神的朝,而後聽得湯強奏說穀梁初兀自時昏時醒,沒有明顯起色,穀梁立實在沉不住氣,直接擺駕朔親王府,大步流星直闖內堂。
因為接連用了兩次雲落,穀梁初果真睜不開眼,便是給人搖著,眼皮也剝不全。
穀梁里想看他的傷口,生給御醫們硬勸住了,「皇上慈父之心,莫受恁樣刺激。況且傷處皮綻肉翻,強用藥糊壓服住了,得等慢慢長合才能碰觸,此時去動,無異再割王爺一刀。」
穀梁立聞言仍舊撩起穀梁初的衣衫,眼見兒子從胸到腹全纏了布,絲絲血痕透將出來,看著果然觸目驚心。
此時父心終於占據上風,穀梁立低嘆了聲,要張凳子坐在床邊,對人說道,「朕留下來陪他一刻,鎮鎮各路來搶元氣的小野鬼們!」
穀梁初留著兩分明白,聽到這句心裡起了些暖,不再與藥相搏,放心睡了過去。
藥性甫輕,他便醒轉過來,知道穀梁立仍舊守在身邊,還是啞聲問了一句,「是誰?」
「朕在這裡。」穀梁立道,「你好些了?」
穀梁初甚少聽他柔聲說話,睜眼看著,不言不語。
穀梁立便又問他,「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穀梁初仍不說話,只瞅著人。
穀梁立以為他是心有不甘,便又輕嘆了聲,「罷了!你且認真休養,父皇自然會替你查清楚。」
「別查了。」穀梁初終於開口,「省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