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虎滿面羞慚地伏下身去。
弓捷遠盯著他說,「我給伯伯機會,等您自己說開,可惜啊……魏伯伯,捷遠就想問您一句,青州便歸韓峻管了,青州的漁民鹽民就不是你青州治下的百姓了嗎?你就捨得玩忽職守,放那海寇進來要他們命,甚至覺得要少了,還要命令屬下假借盜匪之名多害幾個人頭上報朝廷,就為了給韓峻一個好看,定他個督轄不利的罪名?」
魏虎立刻磕頭,「少將軍容稟,魏虎確實暗存不忿,但那海寇當真不是故意放進來的,實是一時防戍不周被其鑽了空子。這自然要怪魏虎沒有看好防線,卻也恨那韓峻每每調咱過去聽訓,去了又不當面說話,只教從旁陪聽,亂了本來的安排和顆沉靜做事的心。也確多報了死傷,可便如您所說,只為給那韓峻一點好看,百姓都是青州治下良民,哪裡捨得自傷他們性命的呢?多報的人頭還都活著呢,只不過是為了堵住地方里長的嘴,裹進營里去了,籍雖懸著,日子還比從前強呢!這些全是真話,還望少將軍明察。」
焦得雨大概並不知道此事,這時聽了滿面都是震驚,訥訥地道,「魏虎,你……」
魏虎羞慚滿面,繼續對弓捷遠說,「少將軍給我機會坦誠錯誤,魏虎不識好歹,仍想矇混過關,少將軍盡可處置魏虎,但是妄傷百姓性命的事,魏虎絕捨不得,莫教將軍知道了去,抵禦元兵之時還要為此傷懷失望。」
弓捷遠容他分說,不插嘴,不打斷。
焦得雨躁不能忍,跟著磕頭,「這也是老焦沒照顧到,敢請少將軍一併處置了吧!」
弓捷遠不說處置的事,只問魏虎,「上報寫著傷十餘戶,死一百零三條人命,到底多少?」
「確有十餘戶多。」魏虎答道,「海邊漁村都不甚大,一落也就十餘人家,海寇既來,自然全不放過。但是青壯之民必會誓死抵抗,也有跑去衛城報信求援的人,只不過等咱兵馬到時總隔了空,一共兩次,總計亡損二十餘民。」
「兩次都在一地?」弓捷遠問。
魏虎越發垂頭,「是!魏虎判斷不足,安頓一夜回了兵馬,未料這些海寇竟然立刻捲土重來。」
「未料?」弓捷遠冷笑,「就這伯伯還想要給韓峻難看的麼?莫說他是皇上愛將,便是遭忌憚的,為撫邊境安寧,也要先處置你,再問他個輕輕的錯。若非韓總兵替你遮掩粉飾,這指揮使,還用本將想著參麼?」
魏虎又愧又疑,「他……他會幫我?」
「他幫的是大祁海防。」弓捷遠淡淡地說,「你雖不利,總比新來個強,這點當將軍的自然明白,所以才肯縱著不一心的傢伙。伯伯還得意呢!」
魏虎沮喪垂頭,心虛地說,「不敢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