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鑄的氣息已經順了許多,「此事非同小可,剿與不剿寧王都危,皇上可要想個萬全之策。」
「他都徹底背棄爹娘要造反了!穀梁立冷聲說道,「朕哪能有萬全之策?下旨力剿,不計亡傷,若是寧王難保性命,只說是被反賊殺了!」
匡鑄聽得心中一冷,暗說兒子不孝如此,當爹的也捨出去了,「那臣……」
「不用李功去剿!」穀梁立異常痛快地說,「旨諭南線只管守土鎮境,防範交趾暹羅阿瓦和德里蘇丹趁機生事,加封薊州總兵韓峻兼為討逆將軍,出兵肅境。」
匡鑄稍感意外,「韓峻?」
「韓峻!」穀梁立冷著黑臉點了點頭,「如今北、東兩線都安定了,北元和察合台死傷那許多個兒郎,現生也要生一些年,區區內亂還能傷到朕的根本?犯得著大動干戈地調動邊軍嗎?就讓韓峻帶兩萬兵,足夠他們後悔生出娘胎的了!」
匡鑄沒忙著走,「薊州近於燕京,多受王氣澤浴無需惦記,膠浙沿線卻有海患滋擾,若無大將就近主持事務……」
「不妨!」穀梁立似已考慮到了,他看一眼身邊兒子,「咱們的弓總兵從前可是鎮東將軍,他的兒子現在登州待著,還不算主持嗎?海患如同癬疥,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朕再派遣初兒王駕之身督軍薊州,里外上下都是照應,大祁沒有任何空虛之處,匡大人放心調度去吧!」
匡鑄聽到這裡才知皇帝早為今日做了打算,果真放下了心,告退離殿,即刻去擬軍令。
留下穀梁初看著蹙眉頭的皇帝,「父皇……」
「家無寧日!」穀梁立嘆口氣道,「後院不平順了還想什麼建功立業?初兒,這些老世家們任意豢養私兵,要不要就蠢蠢欲動,總是國之暗疾,此刻生發出來也好。你在北疆已經有威望了,此番再去薊州監督兵器糧草,親自管軍治將,非但更樹聲名,也能趁此機會琢磨琢磨六部在地方上的辦事效力,看看什麼可有弊政之處。」
穀梁初立即便應,「父皇倚重,兒臣定然勤勉。」
「朕也只能倚重你了!」穀梁立嘆,「國君可以御駕親征,殺敵討逆都能成的,卻有自去督屬地方的道理嗎?你既未封東宮,便是歷練良機,心裡明白這是信賴,好好自重身份,去管薊州只管薊州,莫要擅下登州那樣地方。」
穀梁初沒有吭聲。
穀梁立明知放虎出閘便是約束不得,不過裝模作樣地白囑咐兩句罷了,未想兒子竟連個假也不肯裝,心裡登時氣恨了個夠嗆,又不願意為些不值當的小節耽誤正事,只好憋著鬱悶說道,「回府準備去吧!」
「父皇,」穀梁初未急著走,「薊州不遠不近,兒臣去了卻也不能夠隨意回家,所以要請一事。」
穀梁立見他不痛快走,生怕這個倔兒又給自己下不來台,皺著眉頭問道,「要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