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初最受不了的就是這雙眼睛,當初弓捷遠百般不願留在自己身邊,見慣了巧取豪奪的王爺不是沒有打算過強迫,江山都能搶奪,何況一個人呢?
他只是沒能擋住這雙眼睛,恨時也亮,怨時也亮,高興起來更是星子落在凡人臉上。
悄悄嘆了口氣,穀梁初儘量不動聲色,「將軍和師父都支持你。」
「師父也知道了嗎?」弓捷遠半點兒都未欣喜,仿佛就當如此,「你沒同意,我還沒有同他和師兄細講,只怕大家為難。」
穀梁初心情複雜,沒有作聲。
「不能特別強健,讓你們都跟著我操心,」弓捷遠又說,「委實抱歉。這個我也做不了主,沒辦法的。」
穀梁初看著他那張並非因為血氣充足而顯得紅潤的臉,不死心地說了一句,「那你不好好養?」
「我想和你長想廝守,」弓捷遠毫不遲疑地接話,「最好守到一臉皺皮互相嫌棄,才過癮了。可是穀梁初,這世上還有許多個男弓捷遠女弓捷遠,還有許多個你,不過是換了身份名字,沒有做將軍和皇上的爹罷了。他們若是中了烏血之焚還能救得回嗎?」
穀梁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仍抗拒道,「可是壞東西總殺不完,孤只有一個你。」
弓捷遠點了點頭,「爹也只有一個我,師父教過多少孩子也只有一個是弓捷遠,他們肯給支持,但我真的有事定會痛不欲生。我不是傻的,都知道,也很心疼你們,最心疼你,真的。」
穀梁初被這句話說露了軟弱,「所以你這回沒鬧,捷遠……莫不如鬧一鬧。」
「我的性子不好改,」弓捷遠柔聲說道,「總要靠你多擔待著,這等生死攸關的大事還是商量著來吧!弓挽的命如今也是你的,穀梁初有資格做決定。」
他把人心搓得又酸又痛,穀梁初難以承受地道,「非孤獨斷,一旦……」
弓捷遠見他說不下去,態度更認真些,「這種潛入敵國的事我就只做一次,真的,回來我就教瞻兒訓親兵,日日陪在你的身邊,哪兒也不亂跑了。」
穀梁初覺得自己像個著了水的紙人,沒有一處不無力,他用自己那雙青筋暴起但卻微微顫抖的大手使勁兒揉了一會兒臉頰,異常艱難地說,「那就好好跟師父師兄商量,他們做什麼,孤做什麼,好好分派清楚,反覆推敲……」
弓捷遠輕輕地笑了,但也把穀梁初的腦袋摟進懷裡,「這輩子喜歡了我,實在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