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言語在這時仿佛都蒼白無力,他甚至想直接挖出自己的心臟給余粥看看,來證明自己沒有一句假話。
「但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余粥。」姜烈淵眼底灼熱:「你相信我,真的。」
方才滾燙的水已經溫了下來。
余粥背對著他站著,姜烈淵不知道他能信自己幾分。
還記得他們成親是,他第一次抱余粥。
「新娘子」的脊骨伶仃,身體也單薄,偏偏生了張這麼好看的臉。
姜烈淵當時只是可憐他怎麼苟活於亂世,卻不料就是這個單薄的身板,憑著一雙手硬是在亂世中鑿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日清冷的月光如紗,他對自己微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一個堅強的人了。」
確實,姜烈淵喜歡他的堅強,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的強大,他站在人群中便是最耀眼的光束。
但倘若一日他不再堅強,或者說揭開他面具之後,呈現出的全是觸目驚心的疤痕與逼仄的陰暗。
姜烈淵還會喜歡自己嗎?
「我沒有你想像的這麼好,阿淵。」余粥手覆上他的手背,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又如何。」姜烈淵胸腔微顫:「我說錯了,我不是喜歡你,我愛你。」
「你別再說了姜烈淵!」余粥猛地掙脫他的懷抱回過身,眼中早就濕熱:「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永遠,也沒有一成不變的愛,就算有,也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余粥眼前朦朧,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一瞬間他腦海里閃出了許多畫面,全都是姜烈淵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們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夜裡睜開眼睛去瞧他黑濃的眉峰。
余粥慌了神,他捂著嘴輕輕抽噎,他發現他已經想像不到沒有姜烈淵的日子了。
姜烈淵心臟滾燙,他又重新將余粥擁入懷。
余粥推開他推不動,一氣之下張口咬他鎖骨。
姜烈淵任他咬著,忽地咧開嘴笑道:「我的粥粥。」
余粥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跟姜烈淵玩過家家遊戲,殊不知深陷進去的不止姜烈淵一人。
他不敢隨意說「愛」這個字,因為這個字的分量太過沉重。
如果只是「喜歡」,那有朝一日分開,余粥還能寬慰自己不喜歡罷了;倘若是「愛」,
那就是要用一生一世來承擔這個諾言。
——倘若他姜烈淵真做得到……
余粥鬆開了口,愣愣地出神。
姜烈淵輕車熟路地吻上他嘴唇,呼吸交織,緩緩閉上了眼。
眼淚滑進嘴裡是苦澀的,但現在好像什麼都是甜的。
余粥雙手攀上了他的肩頭,死死攥著他的衣領,舌頭不甘示弱地纏回去。
——那余粥,也願意漸漸敞開心扉,試著接受接受那童話似的愛。
一吻畢,余粥腦子昏昏沉沉的,摟著姜烈淵脖子。
「你最好不是一時興起,說的話哄我開心。」余粥眸子瀲灩著水光,看著他,兇狠道:「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