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孩子,唉……」
余早夭像是睡著了一樣, 閉著的雙眼看不出任何痛苦, 恬靜安詳。
他身上因為方才開棺材而落了一層薄薄的塵灰,被埋入土裡時終於換上了一件暖和漂亮的衣服。
就像他生前一樣,安安靜靜,不吵不鬧, 縮在牆角抱著自己的膝蓋, 怯生生地打量著大人。
余粥鼻頭連著眼眶酸疼, 他深吸了口氣。
姜烈淵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 輕輕蓋在余早夭身上。
露出個清秀的小臉蛋,全身上下的肉好像都長在臉上似的,雙頰肉嘟嘟的。
「你為何謊稱他已經死了三天了?」余粥厲聲質問。
蔡老婆子溜到潘芳芳身旁,護主似的道:「我們家夫人也是為了招娣好, 家裡停著一具屍體陰森森的, 招娣不得被嚇出病來?」
余粥冷笑:「現在知道對招娣好, 那以前就不會讓他們睡狗籠子。」
潘芳芳不置可否, 淡淡道:「醫師,你去叫還是我去叫?」
現在來不及停屍三天,便是找更專業的醫師過來,確認是否還有生命體徵。
「誒誒叫什麼叫啊,現成的一個兒!」
人堆兒里忽然有個男人舉手,穿得粗布麻衣背著大籮筐,上面插著一根旗子寫著「懸壺濟世」。
披頭散髮鬍鬚垂胸,卻一臉痞里痞氣,怎麼看都不像是醫師。
「這人莫不是跟你串通好的?」姜烈淵壓低眉毛,警惕道。
潘芳芳看了一眼他,道:「我不認識。」
「粥兒,這人靠譜。」楊嬸抹了兩下眼角走過來,對他道:「當初我們家楊長安死時,就是找他來著。」
「行。」余粥手心幾乎都被汗水濡濕。
那醫師未著急管地上的孩子,反而吊兒郎當地在潘芳芳面前搓了搓手。
蔡婆子瞪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一串錢遞過去。
他轉來轉去又轉到余粥面前,余粥掏了蔡婆子給的雙倍,一掌拍到男人手上,冷冷道:「請您快一些。」
說著跟姜烈淵交換個眼神,姜烈淵悄聲離開。
他在眾人的目光下氣定神閒地蹲下,撩開蓋在余早夭身上的衣袍,還未怎樣先「嘖嘖嘖」了幾下。
大家也不知道他專不專業,就見他從背後的籮筐里掏出一堆兒工具,哼著小曲用布料擦拭。
「你不號脈嗎?」余粥即使不是醫生,也沒見過一上來不號脈的。
「哎呀余公子,相信我就對了。」
那人一手持著一個銀光閃閃的小長條,在余早夭關節和脖頸處敲敲打打,還有模有樣地垂下頭聽他左胸前的有沒有聲音。
「楊嬸,」余粥悄聲道:「他當初就是這樣檢查楊長安的嗎?」
「時間太長記不清了,應該沒錯。」楊嬸為母慈悲,看不得這些畫面,轉過身來道:「長安死時村中剛好流行一場瘟疫,不允許房屋停屍,要求必須立刻下葬。找他來鑑定完,我們就把長安埋了。」
現場所有人都捏著一把汗,余早夭若真沒死,救回來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