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八年前,這些律法就該頒布了。」歐陽太守眼眶發燙,聲線顫抖:「老夫當年懦弱,對不起那些孩子,對不起那些孩子的爹娘……今日,我來還你們一個公道!」
余粥心口發燙。
此法頒布,不僅是余招娣余早夭能在個正常的環境下長大,天下多少正在暴力中受難的孩童,他們一直陰霾的天空,終於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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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悠悠出了太守府,還是先前進來的那輛,不到兩個時辰又原封不動地出去。
馬車前後有四個侍衛保護,正慢悠悠地朝著斷頭山原路返回。
樹梢無風反而搖動,行至山林深處,葉片寬厚密不透風,光線陰暗。
倏然一箭矢猛地射向馬車內,周圍頓時湧出一群黑衣刺客與之纏鬥。
四名侍衛寡不敵眾,竟想都不想立馬棄車而逃,刺客踹開車廂門,見裡面坐的壓根兒不是什麼活人,而是穿著活人衣服的稻草。
「不好!追那幾個侍衛!」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被忽略的侍衛已經分別逃向不同的方向,其中有兩人便是宋清廟和余粥。
余粥雖早已做了心理準備回來的路上會有危險,但第一次經歷此等場面,還是不由得掌心冒汗。
太守府大部分侍衛要來保障太守安全,不做無謂的犧牲;
分給他們的兩名侍衛已經混淆敵人耳目,引走了一小部分敵力。
余粥一手控著馬韁,另一手捂了捂胸口前的密信,裡面便是太守蓋了刻章的律法。
只要他和宋清廟帶著信件回了衙門,就能憑章當場公示新律法來傳喚潘芳芳。
身下的馬兒跑得飛快,在崎嶇的山路上宛如離弦之箭。
身後突然傳來了鐵蹄的聲響,余粥心跳加速,從袖口摸出了匕首隨時防禦。
他不像其他人會武,光是馬蹄顛簸下肢就已經被震得發疼。
「看見了,有個人在那——」
隨著一聲大吼,身後箭矢宛如雨點般襲來。
余粥一扯馬韁改變方向,閃著寒光的鐵頭擦著他耳畔呼嘯,馬兒長嘶。
正巧宋清廟也被逼到朝這個方向逃命,她侍衛帽不知掉在何處,擰眉大喝:「余粥,朝下走!駕!」
刺客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余粥調轉馬頭跟在宋清廟後面飛馳,他們朝著幾乎垂直的崖壁縱馬。
下面就是奔騰的烏江,水流湍急,江岸拍打出白沫,若掉進去當場就會被衝進匯流的大海中。
「不能朝下面走了!」余粥耳畔全是風的狂吼與江水怒濤,宋清廟猛地一拉馬韁,馬兒又躍到在半山腰崎嶇小路上奔跑。
「站住!」
身後刺客和余粥不過一個手臂距離,抽劍刺上去,余粥抽出匕首抵擋,半個手臂被震得發麻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