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視角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憑著馬兒自己的知覺奔騰。
崎嶇的小路即將走到盡頭,宋清廟夾緊馬身雙手拉開箭弓,刺客一擊斃命。
「抓緊馬韁!」
就在馬兒即將躍上平地的一剎那,一抹寒光閃在她視野中央,宋清廟瞳孔驟縮,當即縱身一躍棄馬滾下崖壁,余粥心臟一緊,手疾眼快地扯著馬韁轉方向抓住她的手臂,將人撈上馬。
「有埋伏。」她驚魂未定。
果真,一柄鋒利的鋼刀揮來,若她方才真的騎馬躍上平地,現在人都成兩半了。
「駕!」余粥頭皮發麻,越在這時候他反而越鎮定,身後的宋清廟又射出一個箭矢,忽地大聲道:「余粥,我們不能一起走!太危險!」
余粥回道:「好,你來控馬韁!我在前面岩石處跳下去給你拖延時間!」
「我留下你走!」
她大聲回應道,修長的手指被弓弦勒得發紫,一同連發了三支箭矢,手腕青筋突出。
「你在說什麼話,」余粥厲聲道:「密信你去送……」
「你兒豁是不是傻!」宋清廟爆發,蜀地方言大罵道:「他們認識老子,不可能搞死老子,老子好歹是知縣!要是你娃子被抓就死路一條!」
說罷余粥腰間一重,原來是宋清廟將自己的佩劍挎在了他的腰上,按著余粥的肩膀發力,飛撲至身後那刺客馬上,大喝一聲與之赤手空拳纏鬥。
果真為余粥拖延了時間,事已至此不能白費了宋清廟的「犧牲」,余粥鼻尖酸楚咬牙大喝聲:「駕!」
「別放走了一個,追!」
前方已經無路可逃,是斷崖崖口,但好消息是對面低處有著另一個斷崖。
後面刺客窮追不捨,唯有從斷口處跳下去,殊死一搏。
「交出東西,饒你不死!」
後面刺客怒吼。
還差不到一百米,耳畔崖風宛如刮刀,撕扯著他的頭皮上的墨發。
余粥恍惚了一瞬間,似乎想起那日上斷頭山採摘菌子時,自己吊在崖壁上,看著日光從地平線噴薄而出的模樣。
殘陽血紅,山風凌冽。
「駕——」
心臟近乎在一瞬間停止,身後的追兵也沒想到這廝真的跳下去了。
馬鳴迴蕩在山谷,驚起滿山歸鳥,呼啦啦地一片振翅飛揚。
前蹄落地,後蹄卻顛簸了一瞬,踩著的石頭突然碎落,余粥手上皆是黏膩的細汗,攥著馬韁掌心摩擦得血肉模糊,整個人直接被掀翻。
馬兒受了驚,余粥卻被甩落,身體慣性翻滾了幾圈,在身子懸空的瞬間死死攥住了崖邊的枯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