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宗到底見識廣些,一下猜到蘇琅恐怕犯了什麼事情。他眉頭緊鎖著扔下茶具,上前圍著蘇琅裝了一圈。
「你在官學犯了什麼事?」
蘇琅不願說實情,埋著頭裝作氣息奄奄。
蘇承宗轉頭就把他的書童喚了進來,厲聲斥問:「將少爺在官學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來,否則他挨多少板子,你們翻倍!」
書童哪敢隱瞞,跪伏在堂前據實稟道:「回稟主子,今日一早景王就命人來官學興師問罪,生成官學有人言行孟浪帶壞了小世子……具體情況奴才也知曉,只知許多學子供出了梁少爺,梁少爺又供出了咱們少爺,那幫官爺奉了景王的命令,將涉事學子各打了二十板子,還要、還要將涉事學子逐出官學!」
蘇承宗的臉色漸漸凝重,蕭氏也回過味來聽出了事情緣由,說到底就是蘇琅那張嘴惹的禍。
蕭氏又急又氣,抬起巴掌想扇蘇琅,看見他身上的血跡又心軟了,最終狠狠摁了他的頭,「我說過你多少回!京城不比文陵,讓你謹言慎行、謹言慎行!你每次嘴上答應,就是不長記性!這下闖了大禍,你、你知不知道爹娘將你送進洛都官學費了多少心思,你要氣死我們嗎?」
蘇琅埋著頭小聲道:「母親,我快疼死了,您就少說兩句吧。」
「你一貫的言行輕佻,對著皇孫世子也敢口無遮攔,這二十板子都打輕了!」蘇承宗沒好氣道,「照我看就不該送你去官學,當初我寒窗苦讀連書本都是手抄的,沒拜過什麼鴻儒名師,照樣高中進士。你小子進了官學,書沒讀成,盡跟那些顯貴子弟學出一身紈絝習氣!」
蘇琅不吭聲,蕭氏倒戈將鋒芒對準了蘇承宗。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現在最要緊的是三郎如何應考!他若沒了官學生的身份,便不能在京城應考,還得回原籍去,眼下離大考就剩下二十天了,虞川山高路遠的你讓三郎怎樣趕過去?何況他身上還有傷……」
「什麼叫我讓他怎樣趕過去?是我讓他闖大禍惹是生非的嗎?」蘇承宗一時氣不過,又朝蘇琅身側踢了一腳,沉聲道:「不能考就別考了,瞧他整日跟公子王孫廝混的做派,真去應考怕也考不出什麼名堂。」
蕭氏瞧著蘇承宗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樣便氣悶,盯著蘇琅看了半晌,又在堂前來回踱步幾圈。
若是科舉還像早些年一樣每年都舉辦還好,偏偏當今聖上登基不久就改了規矩,若無意外,科舉便是三年一考。
難道就為這天降橫禍,讓蘇琅白白浪費三年?
「不行,我去求景王妃,只要在官學籍冊上留下三郎的名字就好,景王妃定能辦到。」
蘇承宗嗤笑道:「去求景王妃?你也不想想景王為何今日一早就發落此事。」
「還能為什麼?」
「昨夜陛下留景王一家在太極宮用膳,今日一早景王就發落了官學生,定是小世子在御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景王如此憤怒,就說明此事關乎他的前程。」蘇承宗眼神晦暗,撇了蘇琅一眼:「他害了景王妃的兒子在御前失言,你去求景王妃,她能答應?」
蕭氏心裡隱隱認可蘇承宗的揣測,可她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憤然道:「三郎是你親兒子,你就這樣盼他不好?」
蘇承宗沉聲道:「我就是為他好才要提醒你,慈母多敗兒,慣子如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