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小太監抱著一捆荊條湊上來,朝門童笑著解釋:「我家王爺背上不方便,這荊條奴才先替王爺抱著,見諒。」
門童在心底翻了好大一個白眼,誰不知道國公爺不可能真的鞭撻寧王?這王爺說是負荊請罪,卻連親自背上荊條裝個樣子都不肯,這般毫無誠意的「道歉」,究竟是來息事寧人還是來火上澆油的?
寧王到底是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物,門童只敢暗裡腹誹幾句,不敢真的表露出反感的神情。
他垂著頭恭恭敬敬把人請進門,「請寧王殿下移步花廳,奴才已讓人稟明國公爺。」
一行人慢慢悠悠到前廳時,前頭去傳話的小廝已經把齊國公請出來了。
齊國公年過半百,身子骨卻是硬朗,頭上沒有一根白髮,只是這兩日為小兒子的病擔憂徹夜難眠,眼圈微微泛著烏青。看見寧王的身影,他臉色稍沉。
「老臣見過寧王殿下,有失遠迎了。」
寧王拱手作揖敬拜了回去。
「小王錯信京城流言,錯怪了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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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之門風品行,一時衝動害得世子著涼發高熱臥病不起,實是罪孽深重。我今日是誠心來向國公爺負荊請罪的,還請國公爺受我一拜。」
寧王深鞠了一躬,忽然想起什麼,猛的拽過小太監,奪來荊條雙手奉上,重新彎腰拜下去。
彎下腰的瞬間,寧王眼底閃過一絲戾氣。他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屈尊降貴向一介臣子道歉,這齊國公若敢拿喬,那便是不識抬舉了。
齊國公被他這番舉動嚇得不輕,趕忙衝上去把人扶起來:「使不得!殿下折煞老臣了!」
寧王固執地拱著手:「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累得國公爺之愛子病痛纏身,國公爺若不受我拜禮,我良心難安啊。」
齊國公被他這副真摯誠懇的態度晃了眼,一時間還真分辨不清他有幾分真幾分假。
都知道寧王為人莽撞直率,性子尤為孤傲,在御前受杖刑都不見他低頭吭一聲,今日卻主動登門請罪,身段還放得這麼低,難道他是真認清了那什麼蘇雲華的面目,曉得吳家的好了?
寧王等了一陣沒等到齊國公開口,心底愈發煩悶,壓著怒氣一忍再忍,極為艱難地再次低頭示好:
「在御前時我心中認定流言是真,故而態度倔強。母妃已經教訓過我了,同我講了許多道理,我才知誤會國公府甚矣!還請國公爺信我此番赤誠之心,給我一個與國公府重修於好的機會。」
他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老匹夫還想端著架子羞辱他到什麼時候?
說到底寧王年不滿二十,少年人心性不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要他知錯能改,未來大有可為。
齊國公深深嘆了口氣,接過寧王手中的荊條,朝地上砸了兩下便鬆開手,語氣和藹了許多:「京中的風言風語誤人。殿下是真性情,本性不惡,老臣豈會因此生恨?貴妃娘娘仁厚,殿下也愈發賢明,實是朝廷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