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的刀又往圓桌深處陷了一寸,「你當本王聽不懂北國話?」
北國人有恃無恐:「在場眾人還有誰聽見了?」
蘇琅眼看著寧王額頭上青筋暴跳,怒意已是噴薄待發,盛怒之下的王爺顯然不是他能攔得住的,心底暗生退意,不自覺地退開兩三步。
寧王拔出刀刃,正欲發作,手臂忽然被人緊緊錮住。他愕然回過頭,看見了李長羲處事不驚的臉。
「李長羲,你也敢攔我?」
李長羲一笑,反問:「王叔真打算在這兒斬殺北國使臣?」
寧王憤然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修養一年,入秋後必定奪下長安。」李長羲目光橫過貼著牆的幾名北國人,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善,「如果這是北國可汗的意思,我們大晟自會嚴陣以待。」
北國人顯然沒料到眼前兩個出身晟朝皇室的人都能聽懂北國話,驚愕地張著嘴不知如何回應。
「誤會,我們沒有說過這種話。」其中一名北國人企圖狡辯。
寧王狠狠甩開李長羲的手,大聲罵道:「何止,他還侮辱大晟戰死沙場的八萬將士,你能忍,我不能。」
李長羲盯著他的眼睛,寧王此時正在氣頭上,雙目灼灼仿佛隨時要噴出烈火,他退後半步,頷首道:「那就請王叔殺之而後快,長羲必定如實稟告聖上。」
見他退讓,寧王反倒冷靜了下來。
不行,景王才受重創,李長羲這小兔崽子趁虛而入,眼下聖眷正隆。若是他再闖出禍事,父皇必定更加屬意於立太孫,他豈能白白便宜了這小子?
「你又想在御前搬弄是非?本王不會如你的意。」
寧王冷笑一聲,一刀挑起桌上倖存的酒罈子,翻腕一擲,酒罈砸向北國人身後的牆壁,霎時間四分五裂。
聽到這聲巨響,他心中稍稍暢快了幾分,沖身旁瑟縮的身影道:「蘇琅,我們走。」
寧王頭也不回地離開包廂,在門外撞上四個看熱鬧的身影。
景紹伸手將其餘三人擋在身後,寧王沒有給他們所有的眼神,轉身下樓去了。倒是蘇琅停下來看了蘇雲喬一眼,隨後輕蔑地移開眼,跟上了寧王的背影。
北國使臣如劫後餘生般舒了口氣,為首的使臣放下刀朝將李長羲上下打量一番,道:「難得你們晟朝還有明事理的聰明人。」
這一刻李長羲理解了寧王的心情,北國人屬實欠揍。
「萬國宴在即,遠來皆是客,大晟一向崇尚以和為貴,我不能看著貴使在洛都遇害。」李長羲似笑非笑地說:「不過,貴使若不改改口無遮攔的毛病,今後還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