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進屋再說。」李長羲沒有鬆開蘇雲喬的手,直接牽著她下了車。
杜五福一看二人如膠似漆,仿佛黏在一塊兒的眼神,便識趣地退後幾步,順便攔下白檀,二人遠遠跟在主子身後。
回到明雅院內,蘇雲喬想起了被擱置的問題,扯住李長羲的衣角把人拽回來坐下,「你還沒答我,咱們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向父親母親請安?」
李長羲道:「陛下准許父親母親出席萬國宴,到時候總能相見的。」
「陛下真要讓父親出席?」蘇雲喬卻有些訝異,「那可是萬國來朝的盛大場合,讓一個被廢去儲君之位、久被圈禁的王爺出席,這讓父親如何自處?外邦使臣又該如何議論大晟的內政?」
「陛下他不僅僅是大晟的天子,他也是一位即將步入古稀之年的老人。萬國宴不僅僅是萬國來朝的盛會,它更是陛下七十大壽的壽宴啊。」
李長羲心下泛起一陣苦澀,接著道:「無論如何,在過去的三四十年裡,父親曾是陛下最器重最鍾愛的皇子,或許時至今日陛下心中的父子之情仍然未泯,只是摻雜了太多猜忌、隔閡,才會反目成仇。設身處地去想,一位七十高齡的老人過壽,無論膝下兒女如何明爭暗鬥、父子之間如何不睦,明面上總要做到家和圓滿。」
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世,深知自己的親生父母深受平王大恩,蘇雲喬已然將平王視為仁義之君。
如今再看當今陛下與平王父子反目之事,她不願相信平王會是陛下廢儲時痛罵的昏庸暴戾、謀逆失德的罪臣。
古人言子不教父之過也,平王是陛下親自教導了半輩子、被寄予厚望的儲君,若是德行有虧,豈非陛下教養不當?
蘇雲喬已然意識到自己對當今天子有諸多不滿,她不敢明著說什麼,只能默默地靠在李長羲身上。
「我不懂這些,我只知道郎君夾在中間進退兩難,實在辛苦。」
李長羲心中一暖,伸手將她擁緊。
蘇雲喬忽然抬起頭,認真道:「天意若眷顧郎君,你一定會是聖明仁德之君。」
李長羲神色微變,警惕地瞥了一眼門外。杜五福還算有眼色,見他二人舉止親密,便遠遠地守在院門外。這個距離,不怕他聽見。
得出這一結論,李長羲稍鬆了口氣,神情也漸漸緩和下來:「何以見得?」
蘇雲喬道:「我不懂什麼軍政治國,只是覺得身為天子最忌憑一己喜惡用事。之前謝氏與郎君鬧得尷尬,郎君仍將他們安排周全。於是非面前,郎君對寧王也能摒棄恩怨。楊才子慷慨談論改革,言辭激進,言語多有疏漏,郎君仍然願意傾聽,還與之論辯。這一樁樁一件件,足以見得郎君有明君潛質。」
李長羲啞然失笑,他自然不能厚著臉皮認下,於是很不自然地轉移話題,道:「這兩日我要巡視洛東營,夜裡可能趕不回來,你要按時服安神藥,若是夜裡還有夢魘之症,就讓下人來知會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