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綏愕然,難以置信地揚起手中的休書,嘩的下摔在了男人臉上。
薄薄的一張紙打在臉上並不算疼。
沈闕下意識地眨了眨眼。
他手指微蜷,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掉落在桌上的信紙被他撿起,疊起放在桌角上的信封里,再粘貼好。
他起身,遞給旁側的少年。
語氣一如既往的刻板冷靜。
「這封休書我本來不準備給你,但你都發現了,那便收著吧。我也不會讓你吃虧,關於我個人財產……」
「沈闕!!」
祈綏的拳頭揚到了半空中,猛地就要朝他砸下。
但在距離他幾寸的地方,又生生停住。
揚起的拳風帶過了對方額前的幾縷碎發。
被休?被休!!
他祈綏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委屈!
都已經委屈自己嫁給他為妻了,結果還被他一封休書打發了!?
祈綏越想越氣,抬腿就往他腿上踹了一腳!
沈闕也不躲,更是半聲不吭。
「沈闕,這世道有多亂你以為我不清楚嗎?我需要你幫我鋪路嗎?做事之前你有跟我商量過嗎?
你現在一封休書塞給我,以為我會感恩戴德地對你致謝嗎?你考沒考慮過我?」
屋裡的燈光偏暗,屋外又吹起臘月天的風,從沒關的窗戶里灌進來,凍得人渾身發麻。
祈綏深吸了一口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祈綏攥著手裡休書薄薄的一角,緩聲道:
「沈闕,我就當你今晚是一時衝動,這事就算過去了行嗎?」
如果沈闕趕他走,兩人勢必會分開,到時接下來的任務該怎麼辦?
沈家獨自面臨南洋軍閥又該如何?
誰料沈闕突然抬起視線,墨色的瞳孔里翻攪著風浪。
往日柔和的聲線也在此刻變得冰涼。
「祈綏,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了。休書送回去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你大可以理解為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才把你送回祈家。
但你也該清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休書已交,此後你與我沈家再無干係!」
祈綏一時懵住,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說這話!
字裡行間都是想和他撇清關係!
他壓制的怒火瞬間散開,抓起手裡的休書又摔在了他臉上!
「沈闕!我看你腦子真是被驢踢了!」
「反正一開始就是我替嫁!是我一直纏著你!我有病行了吧,誰沒你不行啊!老子不幹了!」
祈綏抬腿,又往掉在地上的休書上狠狠踩了兩腳。
「你說的對,這個世道亂,你沒有信心和我一直走下去,你都沒信心,我缺心眼啊還去找你!
你什麼都不求,你只求沈家那一套套老舊古板的規矩,你只求你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