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薊在鄉下十分常見,哪家娃子磕破了膝蓋額頭啥的,自個都曉得找這玩意兒錘爛往傷口上敷。
大夫仔細檢查傷口,陳大舅在一旁緊張得一直勁兒抹腦門上的汗,就這般過了許久,大夫才慢悠悠收回手,撫須道:「傷口雖深,但萬幸沒有傷到骨頭,血也止得及時,算不得大事,包紮好避免天氣炎熱不要發炎便可。但人乃精血所化,失血過多恐傷本,未來一段時間需得精心養著,受傷的手臂不能使大力,重活干不得了。」
鄉下漢子哪能聽「精心養著」這幾個字,腿瘸了都得下田插秧,陳大石本來白著一張臉,聽大夫這麼一說,一急臉上反而有了兩分紅潤,他扭頭望著爹,一個勁兒眨眼睛使眼色。
自個兒子,他撅個腚當老子的就曉得他要放什麼屁,陳大舅看他那臊眉耷眼樣就知道他想跑,治啥治啊,反正都沒流血了,頂天抓兩副補血的藥回家灌兩碗差不多了。
陳二石也是這麼個意思,兄弟倆如出一轍朝老爹眨眼。
衛大虎瞧著都替他們倆眼疼,他比陳大舅還利索,直接略過倆表兄的意見,對大夫道:「他們這傷口您給包紮包紮,再勞您寫個補血的方子,咱抓幾副藥。」只要沒傷著骨頭,流血便流血吧,他回頭進山套幾隻野雞,他們多喝幾碗雞湯就給補回來了。
陳大石一把抓他的手膀子,衛大虎沒啥感覺,他自己倒是扯得傷口疼,臉「唰」一下又白了。陳大舅反手一巴掌呼他後背上,等陳大石老實了,他臉上帶著殷勤的笑看著大夫:「都聽我外甥的,麻煩大夫了。」
大夫權當沒看見他們一家的眉眼官司,這年頭受了傷能往醫館跑的不是自個重視便是家人重視,有些人斷了胳膊腿都能瘸著上山拾柴下地幹活,不是他們不願治,是沒錢啊!
小病小痛自個忍,忍不了了就等死。
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眼前這兩個年輕漢子已是頂幸運的人了,起碼他們有個好爹。
鐮刀剜的傷口呈鋸齒狀,血呼啦差瞧著滲人得慌,肉沫子都拉出來了,但確實沒傷到骨頭。也好處理,他叫來藥童清理傷口,自個往傷口上撒藥粉,衛大虎便看見因為藥童清理傷口而開始流血的胳膊在灑上藥粉後瞬間又止住了血。
好東西啊!
他眼睛一亮,問道:「這藥粉鋪子裡有賣嗎?」
大夫心道好小子有點識貨啊,他也是看在這倆傷漢有個慈父爹的份上,心一軟才給這兄弟倆撒了藥粉,眼下見著個識貨的,他心裡別提多美,故意抬價:「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你要買啊?行,五兩銀子賣你!」
叫你進門就拍桌,可嚇了他老人家一跳!
衛大虎沒有因他獅子大張口而生氣,笑著與他打商量:「五兩銀子不成,貴了些。一兩銀子,您賣我兩瓶。」
陳大舅和陳大石兄弟倆頓時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陳大舅更是暗中直扯外甥袖口,生怕他犯了傻。
什麼仙丹妙藥啊!五兩銀子一瓶?關鍵他咋還還口一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