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說她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還真是如此。
說完話,他們自是不好多留,劉稻草把他們送出家門,欲言又止的,不曉得他們是打算現在便去吳家,還是另有打算,沒忍住道:「你們還是快些吧,大丫姐摔了肚子,雖然我娘說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兒,只要好生歇息,給她們娘倆補補就成,但誰曉得吳老婆子上不上心,她孫子孫女一大堆,不缺這一個的。」
衛大虎點頭,離開之前,他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夜間別睡熟,若是聽見敲門聲,你開一下。」
劉稻草心頭一跳:「啥,啥意思?」
「妹子,這事兒是我們陳家牽連了你們母女,我在這兒給你們說聲對不住,回頭得了空定讓我弟給你們母女磕頭。」衛大虎從來不是個好性人,沒得罪他就罷,得罪了他還想輕易收場,沒得這個說法。吳二郎欺辱他姐,他勢必不會放過他,可若是吳家出事兒,迎了他們進門的黃婆子母女註定脫不了干係,他就是心頭明白,所以怪猶豫的,不曉得該咋整。
雖然一開始聽見黃婆子是個接生婆,還挺厲害,他也打過主意,回頭等媳婦要生產了便把她請來山里,婦人家生娃子就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他娘就是生他出的事兒,他心裡咋可能不害怕?
從知曉媳婦揣上崽那日開始,他就惦記上接生婆了。
只能說趕巧,啥事兒都湊到了一起。
若是黃婆子母女孤苦無依,日子過得悽苦,他便是把人帶去山裡又如何?雖然他不是故意坑她們母女,可事情都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法子善了了。
可她們母女日子過得還挺滋潤啊,人家這院子比他倆舅舅家還要敞亮呢,黃婆一把年紀面色紅潤,瞧著就不是受了苦的,他咋還有臉說帶她們進山避難?
猶猶豫豫就沒敢當著黃婆的面兒說,這事兒是他們家幹得不地道,她們母女純屬是好心辦事兒,結果還惹了一身騷。
「你們到底要幹啥?」劉稻草下意識壓低聲音,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害怕,「我我我我和我娘好心幫你們,你們可不許連累我們啊!」她都沒說遞信兒那日她東躲西藏,一路提心弔膽生怕遇到土匪呢,她雖然黑,但她是個姑娘啊,幫他們遞信兒無論是她娘還是她都是冒著風險的。
「可是已經連累了。」衛大虎嘆了口氣,從他嚷嚷黃婆子是他表姑開始,這事兒就收不住了。
劉稻草想到他始終沒說和離還是接人,眼下又這般說,想到一種可能,她臉色登時一變。
衛大虎伸手摁住三石的腦瓜往下壓,讓他先給她們母女鞠個躬,回頭再磕頭吧,他低聲對劉稻草道:「妹子,你和黃嬸兒的恩情,我們陳家銘記於心,這是救命之恩,但這事兒我們幹得不地道,雖是無心,但也間接算是恩將仇報了。可事已至此,說再多都沒用,你們都是聰明人,曉得該咋選擇,夜間聽著點聲兒,我有地兒安置你們,請一定安心。」
說完沒敢看劉稻草難看的臉色,拽著三石便大步離開了。
他們出了村,但沒離開,尋了個別人看不見的地兒蹲著,沒了外人,衛大虎臉色沉得讓陳三石都不敢瞅,一顆心跳得厲害。
戌時,小溝村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天冷得連狗子都不願趴在屋檐下,而是縮在灶房柴火堆里,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有兩個人影悄無聲息翻進吳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