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衛大虎輕聲道,說話時也是喉嚨哽著酸意,大丫看不清外頭,他卻看得清裡頭,他姐多圓潤一個人,如今這都瘦成啥樣了?她艱難坐在床上,一手托著肚子,一手扒拉著窗台,滿臉的淚。
敲窗戶這個習慣是他小時候經常幹的事兒,幼年玩躲貓貓,那會兒他蠢啊,就愛躲屋子裡,他姐站在外頭敲一下窗戶,他就忍不住想敲回去,回回都露餡,一找一個準。
就跟暗號似的,他一敲窗戶,大丫便曉得他來了。
找到了人,倆人繞去門口才發現外頭上了瑣,這回衛大虎比陳三石還上火,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他從懷裡掏出匕首搗鼓了兩下,門便開了,陳三石擠開他便竄了進去。
這回是真見到了人,雖然屋裡黑漆漆的,但衛大虎視力好,把他姐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他都說不出話了。這嫁了個啥人啊,咋把日子過得這麼慘?她是沒兄弟還是咋樣?感覺事兒不對不曉得第一時間往家裡遞信兒?都淪落到被落鎖的地步了!
大丫見到他們便無聲流眼淚,姐弟三個相對無言,只剩下窒息般的沉默。
「大虎,三石……」大丫掀開被子便要下床,衛大虎一個大跨步走過去,摁著她肩,用被子把她裹得嚴絲合縫。
他回頭瞪著陳三石:「還不過來?」
陳三石吸溜著鼻子連忙走過去,把她姐仔細裹好,不讓風吹進來。弟弟雖然不靠譜,但力氣很足,愣是連人帶被把大丫攔腰橫抱起來,沉著臉便往外頭走。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事兒,大丫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她下意識明白這會兒不能說話,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免得把人招來。她不敢想弟弟們夜間來是啥意思,是要把她接回家中嗎?她不知道,她被三石抱著去了後院,那裡有個小門,大虎把門打開,三石抱著她便頭也不回離開了吳家。
「大虎……」就這麼輕易離開了吳家,大丫有些不敢相信,她在屋子裡困了許久,久到那方寸之地已經把她的心都束縛住了,她把吳家當成了難以擺脫的囚籠,卻不想眼下這般輕易就逃脫了?
「姐,你別管,你更不准心軟,他該死!」陳三石雙目赤紅,他姐懷著孕,抱在懷裡卻輕飄飄還沒一筐糧食重,這一刻他都恨不得回頭的是他,他定要宰了吳老二!
主屋門沒落鎖,一推便開了。
屋裡倒是亮堂,點著四五根蠟燭,床上的倆人又叫又笑,玩得很是起勁兒,絲毫沒有發現門開了,一大片陰影投下。
床上的女子被擺成一個難堪的姿勢,人像牛馬一樣被麻繩套著脖子趴在床上,吳老二手頭拿著一根紅蠟,他那張素來溫和的面容此時掛著扭曲的獰笑,他舉著溢滿蠟油的蠟燭微微傾斜,滾燙的蠟油一滴一滴,全都落在了女子的背上。
尖叫聲伴隨著猛烈的撞擊,造就了一場不堪入目的靡靡畫像。
聽著那一聲聲哀嚎,兩個背對著大門的那女絲毫不知閻王爺已舉起了大刀。
一道白光閃過,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下頭忽然不動了,女子扭了扭身,感覺系在脖子上的繩子也鬆了。她正覺困惑,扭頭去催:「死鬼,你可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