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個就是他說的,正面硬剛。
人就是他衛大虎殺的,你吳家能咋辦吧?去縣衙里報官,指不定還要被扣下扔去打仗。至於硬碰硬,他更不憷。這個選擇就兩點不好,大丫姐的遭遇必定要被扯到明面上來,涉及房中事,鄉下人又是嘴碎的,這談資怕是能嚼個十來年,她本就麵皮薄,咋可能受得住?怕是得趁人不注意吊根麻繩自盡。
還有一點就是他殺了人,會落下個嗜殺的名聲。
如今是亂世,沒人管得了他。若是日後太平了,長平縣來個青天大老爺,閒得無聊翻出這些破事兒出來升堂,十里八村都曉得他殺了人,他跑得脫?
「二舅他們都說第一個法子好,就選第一個。」衛大虎笑了笑,唯一不好的就是全了他吳老二的名聲,不能揭露他幹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兒。但萬事看兩面,如此也掩蓋了大丫姐的遭遇,不會讓她變成外人的談資,「回頭問問姐的意思,若她也樂意,咱拎上傢伙什,正大光明去吳家鬧他個天翻地覆。」
桃花伸手抱住他,他已是盡心盡力,只盼大丫姐也要爭氣呀。
他們夫妻倆小聲說話時,正巧隔壁也在說這事兒。
大舅母端著粥一勺勺小心餵侄女,低聲道:「大丫,你心頭是個什麼想法都與伯母說,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去吳家給你出氣的。」
大丫睡了一覺精神好了許多,娘在身邊陪著她,一直寬慰,她心頭鬆快了不少。聽完伯母的話,其中利弊都說的很是明白,她低頭默默擦淚,心頭感念大虎對她的維護,事事念著她,竟還要以她的想法為主,弟弟如此,她又怎會願意讓他深陷險境?
便是一絲可能都不行。
「不怕伯母罵我傻,我本是不願再活,日子沒了盼頭,我不曉得自己吊著這口氣還能幹啥,我已經是個渾身是傷的人了,經了吳老二,這輩子再無法接受別人,我想到那事兒就害怕。兒子和我不親,我被他爹關在雜物間,我餓得狠了,想叫他給我遞些吃食,他卻一門心思聽他爹的話,離我這個娘遠遠的,那女子拿點心哄他叫娘,他叫了,在那一刻我這心就死了。」
「便是這個孩子。」她摸了摸肚子,眼淚滴在鼓起來的被子上,「我原本也是不打算要了,我故意摔了一跤,讓吳家人找來黃嬸兒,就是想借著它把信兒遞出去,我想見爹娘最後一面再死。」
二舅母抱著閨女,腦袋搭在她的肩上無聲流淚,竟然不知她是這般想的,這般做的,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啊。
「是大虎和三石把我從吳家救了出來,窗欞被敲響時,你們不知我有多高興,我知曉是大虎來了,定是他。」大丫笑著說,眼淚卻唰唰掉,「吳家是魔窟,我再不願回去,不願和他們家有任何牽扯,陳大丫在那一夜就死了,世上再沒有陳大丫了。」
她側身抱住娘,低聲道:「我會好好活著,不辜負大虎和三石冒險救我,不辜負爹娘生我心疼我,不辜負伯母為我操心掉淚,我更不會辜負自己,我在那些年裡都撐過來了,我也要為自己活著。」
「好,好,好,就得這樣。」大舅母低頭抹淚,臉上全是笑。
「它快七個月了。」大丫摸著肚子,輕聲道:「我已經摔過它一回,它若是堅強,有那個命數在,那它就活吧。」
她不想吃藥,不願為它做任何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