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天邊竟浮起金色的霞光。
來了樂東郡這麼久, 還極少見到這樣寂靜而震撼的景色,崔舒若臨進屋子前還抬頭望了好幾眼。
希望這是真正的吉兆, 能讓趙平娘往後一生順遂安穩。
崔舒若在心裡暗暗祈禱。
然後便推開門,跟著竇夫人一起進屋。
一進去就被趙平娘身上的嫁衣耀花了眼睛,不同於孫宛娘出嫁時的綠衣,趙平娘的嫁衣是絳紅色的大袖,繁複不已,是有規制的鈿釵禮衣,層層疊疊下帶來無限威嚴,並且色彩艷麗,恍如先聲奪人,叫人移不開目光。
而且上頭的刺繡精美,是十多位繡娘聯手繡了半年才繡成的。故而趙平娘的這身嫁衣才要早早備好。
正是因此,在一切從簡的這一日,光是這身代表了品秩的嫁衣就夠將一切撐起來。只要她是一日的郡主,只要齊王一日還握有權勢,就沒人敢欺負她,夫家也不敢對她不敬。
許是察覺到了竇夫人跟崔舒若的到來,趙平娘回頭粲然一笑,明艷無雙,傾倒眾生。
竇夫人望著嬌媚艷麗,容色灼灼的女兒,眼底多了些欣慰和感嘆,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女兒也到了出嫁的一日。她下意識的拂了拂鬢,那裡還有她早起時刻意藏起的幾根白髮。
也不知竇夫人此時心中是欣慰多一些,還是感嘆多一些。
她牽起後進來的崔舒若的手,朝著趙平娘走去。
趙平娘的面容上全無新嫁娘的惆悵,反而儘是興奮與笑意。是了,她這回出嫁,不但儀式是在自家,就連新郎也是裝模作樣的帶著她上花車轉悠一圈,最後還是回到齊王府。說來說去,都在自己家裡,她怎麼想都難有離別悲意。
原本有人向齊王進言如此不妥,哪有女子出嫁以後又回到自己家中的,然後被齊王一頓臭罵,指著那人的鼻子說,難不成硬是要打開城門讓花車穿過西秦的軍隊走到昌溪去不成?
那人被罵得訕訕。其實只要在城裡另尋一處府邸就成,但齊王顯然是刻意歪曲他的意思,說到底就是疼女兒疼得不顧規矩。齊王的態度擺得堅決,自然就沒人敢說什麼。
不提一些人的腹誹,趙家上下對這個提議相當滿意。
趙平娘坐在銅鏡前,竇夫人過來後,直接依偎上,撒嬌道:「阿娘。」
竇夫人淺笑著點了點她的頭,「都要嫁人了,怎麼還是長不大。」
趙平娘平日裡和竇夫人撒嬌的少,今日許是要嫁人了,即便不怕,可也忍不住留戀,哪怕她還能住在這裡,可到底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