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吝嗇在內心看清和嘲笑自己的行為,但這並不會影響我的墮落。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在下墜,但我不想伸手去抓一根救命稻草,因為沒必要。
當看開了以後你就會明白,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歸根結底都沒有必要。那些曾經我看得很重的事情——離開夏家、在美國找人結婚拿綠卡、離婚過上好日子……其實都算不得什麼,那樣活還不一定有我現在這樣自由。人只有什麼都不在乎了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我祝願你永遠也不用明白這個道理。
我去吧檯買了兩杯酒,我最愛地下派對的一點就是它不遵守洛杉磯嚴格的宵禁令,賣酒可以賣一個通宵。我將酒分了一杯給娜塔莎,看到她身邊那個仍然眼巴 巴的男人,說,不好意思啊,沒給你買。
男人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又回去盯著娜塔莎。娜塔莎作為一個前男性實在是美麗,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雪白的皮膚,活脫脫一個身材火辣的洋娃娃。見我和男人互動,娜塔莎一下子來了興趣。她勾勾嘴角,用做了長長的鮮紅色美甲的手指捏住男人的下巴,把他的臉拽到我面前來。
「往他臉上吐口水。」
我詫異地看著娜塔莎,她的眼睛裡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我終於在現實中見到了施虐女王嗎?一時搞不清她是認真的還是和我開玩笑,我不為所動地看著她。
「吐他口水。」
娜塔莎又重複了一遍。我看向那個男人,他的眼睛看向了我。我稍稍皺眉,意思是詢問,可以嗎?他的眼神中竟然透出一絲渴望。
這個男人,活生生的男人,願意讓作為陌生人的我將口水吐在他臉上,如此折辱他?
我竟然有機會這樣侮辱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站在世界頂端的白種男人?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興奮地擠壓了幾下唾液腺,很快便在舌頭上湊齊了一汪口水。我看準他的鼻尖,啐地一口吐了上去,正中他的雙眼之間。
娜塔莎哈哈大笑起來,男人用手臂擦掉臉上的口水,若無其事地繼續看向了娜塔莎。
期待之中的快感並沒有來臨,不知怎的,吐了男人一臉口水的我,心底里燃起的竟是一種自我嫌惡,好似那口水吐到了我自己臉上一般。我環顧屋內,已經不知道是幾點了,大多數人都已經沒了力氣,坐在環繞四周的沙發上或喝酒或吸毒,還有直接睡暈過去了的。舞池裡還零零星星有幾個人在跳舞,身體明顯已經跟不大上音樂的節拍,只是湊合著在移動罷了。
真無聊。
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很壓抑,在娜塔莎放肆的笑聲中,我決定出門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