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平时伙食还不错,湖中几尾红鱼在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自得地游在湖里,王八则乖乖趴着,眼都没睁。两厢相安无事,显我的担心更为无中生有。尽管它一点儿都不像饿疯了的样子,我还是忙不迭地给它喂起了食,毕竟这王八绝对撑不死。
我这边逗王八,阿玉在我后面摆酒,还是之前那一小壶,动作间谨小慎微。我实在是没眼看。大约这酒是他真喜欢的人送的,才如此珍视。
他摆好酒,我坐过去,直言:“我本就不在意戴之霖,你说他好说他坏都……无妨。”
被他一闹,我再说“无妨”二字都觉得后心疼。
我看向阿玉,他却不看我,只轻声低语:“你不能在意戴之霖,你会明白的。”
阿玉本来低着头看酒,此刻抬起眼看我,轻微摇了摇头。他唇开了开,又紧闭上,只把酒推给我。
我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若他舍不得这酒,做什么还要几次三番让我喝?我不想接他的杯子,可他少有在意的东西,此时我要是扔了酒杯,他定是要翻脸的。
尬在当中,玉郎仿佛明白好歹说两句哄我一下,开口:“这酒……”
两字出口,又似乎是没了下文。我怀疑是否有人给他下过什么咒,让他说一次话不能超过十个字。是我着急了,这次他只是顿了一下。
“……你一共酿了九坛。”
看我拿起杯子,阿玉接着说:“前面几坛你都送给我了,让我每年给你洒一杯……我都自己喝了。你后来让我做很多事情,我并没有全照做。”
玉郎说这话,样子竟仿佛是要向我讨赏。他说的全是怎么跟我拧着来,我如何也不该鼓励他。可看着他眸中神色,我还是开口:“做得不错。”
“那些酒,你来喝和旁人来喝是不一样的。你告诉我,让我留下的那一坛,是你第九世的记忆。”阿玉点了点桌子,“一坛酒对应一世的回忆,你自己喝就能想起事情,旁人来喝,能看到你的记忆。头些年,我一年饮一杯,再往后,只要我想到你,就会取一杯来喝。”
我故作洒脱地笑了一下:“难得你没全喝完。”
玉郎看了看我手里的杯子,不再多言,只劝酒:“喝慢些。”
我一口把酒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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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是生下来就能做魔尊的,至少我不能。我命带孤煞,与我善的人往往不得善终,变着法子作害我的倒是一直活蹦乱跳。我仇家很多,有上一辈留给我继承的,有少年不更事时不小心碰上的,有路过看我不顺眼的,还有路过看我太顺眼的。最开始我只是想从各路仇家手底下苟延残喘,喘着喘着仇家死的死逃的逃,在魔修中再无人和我作对时,我就成了魔尊。
魔修推举出来的这个尊位,其实坐上去也无聊,要做的事情也就有两件,一是把想抬头作对的魔修按下去,二是给不想和我作对的魔修出出头。我在魔尊位时法修自己群龙无首,偶有伸爪往魔修这边挑衅的我瞪两眼也就跑了,若不是有后来事,我攒够修为一飞升,指不定就悠然自在了。
可我早该知道,后来之事都是近乎命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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