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轰响的喘息声,我举杯的手在不停地抖着,直到阿玉起身过来从后扶住我,我才发觉刚刚边喘边打摆子的人正是我自己。心一定手一稳我便去抢桌上的酒壶,恨不能举着壶嘴悉数猛灌下去,再不受无知的苦楚。
后来到底如何了。我有件事要做的……
酒壶被阿玉劫走了。他慢慢斟了一杯,递给我。我做出狠厉的样子,只想照着他的弱点让他一气急扔下酒就走,能让我一气把壶中物灌完。可我心念转了两转,竟找不出能治辖他的话来。
我努力稳住神,沉声:“快些给我。”
阿玉递过酒杯,仍是劝我:“不好受,慢些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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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有三大禁地,这三个地方是因为人们沾着就死挨着就伤,哪家的头头都提点自己人不让过去,久而久之就成了禁地。三大禁地法修魔修佛修各占了一个。大和尚藏东西藏得严实,佛修那边的沉沉河我没见过;法修的禁地在我那时已不再是要害,大多数法修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的禁地;属于魔修的禁地是虚渊,在我眼中就是一条老往外冒黑气的裂峡,魔尊的一个小任务就是定时定点压一压黑雾,压住了继续当魔尊,压不住掉下去换个新的。
虚渊也被叫做无极魔渊,以其不知源头的虚妄魔雾出名。虚渊黑雾过处寸草不生,普通人沾上雾气哗啦哗啦就没了,对一般的修士,魔雾腐蚀血肉修为,碰上也就比凡人多撑几天,到日子还是哗啦哗啦就没了。
正逢魔尊过去给虚渊盖盖子压黑雾的好时候,我挑了件红袍出门,想着万一我要是压不住魔雾,还能死得鲜艳点。
虚渊好歹是禁地,禁地的尊严还是有的,越靠近虚渊人烟越稀少,到虚渊方圆十里内生灵草木都见不到了,远见魔雾翻腾,我悬着心往前走,谁知崖边还有个戗行的。对方一身青色的僧衣,顶着一颗小光头,站在虚渊口发呆,有魔雾出来缠着他的身子,他就念个佛号用手扒拉扒拉,像个池塘边赶蚊子的小娃娃。
我没理他,念着不知道哪任魔尊留下来的盖子大法压魔雾,暗自防备小和尚暴起伤我。这魔雾比他们传的好压,可到底是大工程,眼见它冒黑气儿的势头缓了,我也歇了歇。
小和尚还在,他周围没蚊子赶了,呆愣愣看我,半晌出声:“贫僧谢过居士。”
他谢得莫名其妙,可方圆百里就我能应声的,我不应也挺奇怪。反正歇着也无聊,我随意点点头,端详了一下对方样貌,出口就猜:“我看你有点儿像光明寺稀罕地不得了的那个佛子。”
虽然打不过我,但佛修那边除魔之心一直挺旺盛,我试了几次,次次都不肯真的和我善了,只是存着劲儿敷衍我,等着他们出个厉害角色再来打我,非要在我未来的仇家里排个号。我对仇家上心惯了,这个年纪这个修为的小光头就两三个,这么不听话过来戗行的,除了佛子我也想不到别人。
青衣的年轻僧人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魔尊是个可以花花口不用担心冒犯的人行当,左右承了他的谢意,我半讽他:“不知道大和尚您是哪位真佛转世啊?”
他的年纪小,修为抗不过虚渊魔雾。就算他真的是真佛转世的佛子,立地成佛前,往这边来也是胡闹。这毕竟是魔修的地盘,我也不能让他在这里悟道。我想着,不管他答我什么,我都准备把他怼回他破庙里去。
他又摇摇头:“我并非真佛转世,不过小佛子罢了。”
对仇家的事情我向来清楚,所谓小佛子和佛子并不在身量高矮或者年纪大小——佛子是真佛转世,小佛子是累世善人,哗啦哗啦成了佛,在上界的位份也是不一样的。
青年望我一眼,看着茫茫雾海,朝我解释:“这是我成佛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