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猜對了。」蔣洄笑眼彎彎的看著喻年。
五萬多塊錢的煙花是真的很多,兩個人在雪地里站到腿有些發麻,它也沒有要停的意思,喻年有些冷,他不想看了,就勾著蔣洄的手指問:「回家嗎?」
蔣洄看了一眼時間:「走吧,回去剛好給你做宵夜吃。」
自從蔣洄住進喻年家,每天立志於把喻年餵胖,早中晚三頓飯搭配均衡,入冬之後,蔣洄更是喪心病狂的開始每天晚上給喻年加餐。
喻年的個子肉眼可見的抽高了一點,結果他某天閒來無事和蔣洄比個子,才發現不僅自己長高了,蔣洄居然也跟著長高了,四捨五入兩個人並沒有拉開身高差,喻年差點把捲尺扔垃圾桶。
倆人借著煙花和月光,深一腳淺一腳的出了校門。
天空依舊飄著雪,銀杏里那條筆直悠長的路走了一半,喻年看著路邊不知誰堆起的雪人。突然沒頭沒尾的說:「小時候,我父親也給我堆過一個雪人。」
「和這個一樣的……抽象嗎?」蔣洄想了半天形容詞,才伸手指了了一下那個像是冰激凌融化過後強行被捏起來,眼睛一大一小,嘴歪歪扭扭的「藝術品」。
喻年眼睛閃了閃,狡黠的說:「我父親當年是美術學院的高材生,堆出來的雪人拿了社區比賽特等獎。」
「後來呢?」蔣洄問。
喻年抿了下嘴:「後來就再也沒人給我堆過雪人了。」
當天晚上父親病發,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幻想,半夜把喻年從床上拽起來,年幼的他穿著睡衣哆哆嗦嗦的站在雪地里,看著父親拿著地上撿起一指粗的樹枝,將那個雪人打的稀碎。
打完之後還是不解氣,父親拎著樹枝把喻年按在雪地里,喻年咬著唇把哭聲咽回去,他怕鄰居的叔叔阿姨聽見會把父親送進電視裡的精神病院。
父親當年為了和喻川禮在一起,和家裡斷絕了關係,喻年從出生起,就只有父親,相比身體的疼痛,他更害怕孤獨。
喻年從前睡覺從來不敢關燈,因為父親時常會深夜踹開他臥室的房門,衝進他的臥室,按著他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打。
後來父親去世了,家裡空蕩蕩的,喻年連臥室都不睡,他總覺得會有人衝進來把他推下樓去,每天在客廳開著電視和燈,蜷縮在沙發上半夢半醒一整夜。
直到有一次,喻年在考試的時候睡著了,拿了人生中第一個年級第二,開始咬著牙強行給自己脫敏治療,那年一整個寒假,他家的遮光窗簾從早拉到晚,喻年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滿身是汗,醒來之後強迫自己忽略對房間一片漆黑的恐懼,強制自己入睡,折騰了一個多月,他才擺脫了對黑夜的陰影。
蔣洄揉了一把喻年的發,突然鬆開了他的手,蹲下來用手團了一大一小兩個雪球合在一起。
他手裡拿著雪球,蹲在地上沒有起身,眨了眨眼問道:「這位同學,買雪人嗎?」
「不買,你的雪人太小了。」喻年難得願意和蔣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買一個吧,買雪人送我。」蔣洄指了指自己。
喻年故作為難的思索了一下,勉強點了下頭:「那買一個吧,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