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松茗聽見了一聲長長的、輕輕的嘆息,如一縷抓不住的薄霧,在房間裡蔓延成一片廣袤的輕紗,輕盈地籠罩住李松茗。然後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掌覆蓋在李松茗的額頭上,連帶著李松茗的眼睛也覆蓋住,「我不走。」
原來還是在夢中嗎?
只有在夢中,盧詩臣才會因為他的懇求而留下。
但是即便是夢,李松茗也想要抓住。他滾燙的手抓住了覆蓋在自己額頭上那隻微涼的手上,閉著眼睛用滾燙的臉頰蹭了蹭那隻手。
李松茗還用同樣燒得滾燙的雙唇在那掌心游移著,像是親吻,又像只是貪戀那掌心的涼意。他呼出的熱氣全都撲在那掌心,將那微涼的掌心也熨熱了,「不要分手,不要騙我……」李松茗模糊的囈語方從唇中湧出便落在了那掌心,仿佛全部被那隻手完全抓住了。
溫柔得仿佛雲一般讓人想要徹底陷進去的聲音說道:「好好睡一覺吧,什麼樣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睡一覺吧,或許一覺醒來,會發現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噩夢,他和盧詩臣,還是好好地牽著手。
於是,李松茗在溫柔的聲音和安撫之中終於沉沉的睡去,再沒有做那些凌亂的夢。
醒來的時候李松茗並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過至少是下午了——李松茗的臥室是偏西的,下午才能夠照進來陽光,他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了進來。
他這一覺看來睡了不少的時間。
他的思緒還有些混沌,大腦一時間是茫茫然的,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昨夜淋了雨發燒了,他記得自己做了好多的夢,溫柔的,殘酷的,全都與盧詩臣有關。
李松茗的視線無意識地在臥室里遊蕩著,然後落在了床頭上。床頭上放著他的手機,還有一隻還裝著半杯水的玻璃杯,以及一盒打開的退燒藥。藥盒已經被打開了,一板藥片從盒子裡伸出半截,顯然是已經吃過的。
藥……
李松茗的心猛然一震。
他的家裡沒有退燒藥,他也沒有任何出去買藥或者讓人送藥上門的記憶。
是誰?
李松茗的內心猛然地激盪了起來。
是誰給他吃的退燒藥?是誰給他貼的退燒貼?
李松茗驟然想起來昨夜在夢裡抓住的那一點衣袖,還有蓋在他的額頭上冰涼的手掌,以及耳邊溫柔而無奈的勸慰。
難道那並不是夢嗎?盧詩臣昨天夜裡真的來過嗎?
與此同時,臥室外的客廳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似乎是有人開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