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語氣有些凌厲。
陶君蘭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這個外戚,不僅指的是顧家,更指的是陶家。太后這是特意提起這個事情,以此告誡她。就怕她將來一步步走上高位後,對陶家照拂過甚,最後弄得李家的天下反倒是被陶家捏在手裡。
太后這樣的顧慮不無道理。自古外戚把持政權的事情也不少。而偏偏以李鄴對她的看重,她若真想為陶家謀取權力尊榮,那就更容易了。
陶君蘭起身鄭重朝著太后一拜:「太后您放心,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也只會是李家的天下。陶家兒郎若真是有本事的,不必我提攜他們也一樣能出人頭地,若他們沒那個本事,我又何必非要讓他們接觸朝政?做個富貴閒人,未嘗不是福氣。再則,太子是我的丈夫,是我一生相守之人,拴兒是我親子,我自然是盼著他們好的。哪裡敢給他們埋下後患?」
太后點點頭,「我也不是防你,只是提個醒罷了。你也是個心思通透的,將來可千萬別走了皇后的路子。拴兒是太子長子,將來不出意外,自然他就是太子的繼承人。至於慎兒,縱然是養在我這裡,可是要養出個富貴閒人,卻也容易。太子子嗣不多,將來封王時,指一片富庶之處給他做封地就行了。」
太后這是提前在給慎兒謀出路了。
陶君蘭有些納悶太后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交代了這麼多的事兒?倒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因了這個,陶君蘭只覺得心裡不大好受,便是忙笑著緩和氣氛:「瞧太后您說的。那時候您都還硬朗著呢,慎兒到時候怎麼安置,可是您說了算。」
太后一笑,卻是沒多少憧憬:「但願如此吧。不過提前跟你說一嘴,也沒什麼不妥當。大家心裡都有數,也省的各自心中猜忌。那樣可不好。」
好在此時李鄴從外頭回來了,帶著一捧新開的月季走進來,笑道:「月季開得不錯,顏色也好,不知皇祖母可喜歡?」
太后自然不會挑剔,看著李鄴笑著吩咐陶君蘭;「既是太子親手剪的,那就太子妃你親自養在瓶子裡罷。也算是你們兩口子一份孝心。」
一時氣氛也就重新歡快起來。
等到從太后宮裡出來,陶君蘭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將這些話告訴李鄴,只道:「太后如今倒是不怎麼喜歡顧惜了。也不知顧惜做了什麼事兒。」
李鄴倒是不怎麼在意,只是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自然也沒什麼可想的。宮裡的女人,還能做什麼?無非就是爭寵和陰私手段就是了。太后當她是個小白兔,如今自然是覺得有落差。」
他從不覺得顧惜是個什么小白兔,更不覺得顧惜沒點心機手段。那樣的母親教出來的女兒,縱然真天真,又天真到哪裡去?有些事兒,以前不做是因為沒必要,而不是永遠不會做。
陶君蘭意外的看了一眼李鄴,忽然又有些慶幸:「還好當初她沒進王府。」不然的話,只怕她還真被處處掣肘要吃些虧了。
照著李鄴和太后的說法,她也的確是明白過來了,顧惜,的確不是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