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也只有這群言官敢這樣毫不客氣的斥罵皇帝。
不過,也不是每個皇帝都真有那麼大的胸懷可以坦然接受這樣的事情。高祖皇帝那樣的,畢竟還是難得。所以,皇帝面對言官的斥罵,做出的反應便是讓言官們回去閉門思過——至于思什麼過,那大家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對於一般大臣來說,或許這樣的懲戒威脅手段是又效的。不過對於言官來說,卻是顯然不頂用,反而激起了這些言官們的硬骨頭臭脾氣。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言官們聯名死諫。所謂死諫,便是言官們以性命諫言。如今,這群言官們就跪在宮門口呢。若皇帝真一直不肯納諫,便是要往死里跪。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顯然已經不是僅僅為了李鄴到底上朝不上朝的事兒了。反而是皇帝和言官們的一場對峙:一場尊嚴的對峙。
對於皇帝來說,若真妥協了那就是被這群言官拿捏住了。可對言官們來說,若皇帝這次不肯納諫,便是他們徹底敗了,那以後言官可就沒半點地位了。
言官們都是一群硬骨頭,脾氣也是死硬的脾氣。這一個特殊存在,說起來也是高祖皇帝設立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子孫聽不得忠言,昏聵無能。
不管是哪一個君王,大約遇到這樣一群言官都是要頭疼的。更別說像是這般來一場死諫的。
皇帝的脾氣突然就暴躁了起來。然後將李鄴宣了過去。而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陶君蘭也才知道了這個事兒。
不過知道這個事情之後,她便是忍不住開始擔心李鄴來——皇帝這個時候叫李鄴去,想來不會是通知李鄴要去上朝。最大的可能,便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李鄴在背後推動。目的就是為了權力。
陶君蘭下意識的想去找太后——可是一想到太后這幾日的身體情況,到底是沒去。就是李鄴,必然也是不贊同她去找太后的。
所以,她最後也只能無奈的選擇了靜觀其變。皇帝總不能將李鄴如何,大不了就是訓斥一頓。陶君蘭安慰的如此想。
而事實,也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從皇帝那兒回來之後,李鄴便是真病了——不同於以前的只是不去上朝,日子還是舒心的。這一次,李鄴要「臥床靜養」。
在聽完李鄴的這個吩咐之後,陶君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臥床靜養,大約是皇帝的要求。
再看李鄴的神色,雖說看似和平日裡沒什麼不同,可是仔細看卻也是能夠看出端倪的。
陶君蘭嘆了一口氣,只能勸道:「對外宣稱罷了,咱們端本宮大門一關,誰知道你是不是真臥床了?不過往日也的確是太高調了些,每日都在宮裡走動,叫人看見了難免覺得奇怪。」
「可關鍵是,這事兒我若是真這麼發展下去,那些言官就都沒命了。」李鄴最終嘆了一口氣,溫和的神色也是維持不住,陡然垮了下來。「這件事情,絕不是偶然。」
陶君蘭會意,隨後訝然:「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