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太監看了一眼蹙眉不言的李鄴,退下去不多時就帶了一個丫頭上來了。那丫頭李鄴倒是也認識,正是姜玉蓮身邊服侍的桑枝。
因了昨兒還見過,李鄴當然不會就忘記了。當下便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看住了桑枝,想看看她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么蛾子。
桑枝倒是根本沒敢看李鄴,瑟瑟縮縮的跪下了,伏在地上移動不敢動,請安也磕磕巴巴的。顯然是有點兒嚇壞了。
「是你說姜氏是被人投毒?」皇帝出聲問道,聲音威嚴。
桑枝微微一顫。隨後才顫聲答話道:「是,是奴婢說的。奴婢的主子,的確是被人投毒的!」
「那你昨夜裡為何又與我說是自盡?」李鄴緩緩出聲,雖說聲音平和淡然,可是卻也不難看出他是有些惱怒的:「你此時又這般說,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桑枝被質問得越發顫抖得厲害,抖索著幾乎說不出話來。李鄴看著,心裡登時就莫名一陣煩躁。
皇帝緩和了語氣,苛責李鄴道:「太子,你平和些才是。好好問她,這般嚇唬她作甚?」
皇帝的聲音里隱隱有一絲警告的味道,更似乎有點兒笑意。不過李鄴仔細分辨了一下,卻又捕捉不到了。而對於皇帝的「提醒」,他則是乾脆不說話了。反正桑枝既然來了,斷然沒有不將話說清楚的。
果不其然,很快皇帝又問了一遍。
這次桑枝倒是順暢的答了:「當時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我怕說了之後起不到效果,反而被滅口。太子一貫寵愛太子妃,若此事兒真的是太子妃做的,那必然太子是向著太子妃的——」
李鄴微微眯了眯眼睛,明白了桑枝的意思:桑枝這是覺得陶君蘭謀害了姜玉蓮。而她隱瞞,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不過,桑枝還真有一點說對了。若是他發現是陶君蘭做的,他卻是必然會將這事兒壓下來,護著陶君蘭的。
但是,這事兒真的是陶君蘭做的?李鄴不相信。要說陶君蘭毒死了皇帝或者皇后,他相信。可陶君蘭會去給姜玉蓮下毒?憑什麼?姜玉蓮還沒那麼大的臉面罷?
於是,李鄴冷笑了一下出了聲:「你覺得是太子妃做的?可有證據?」
桑枝囁嚅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一個理由出來:「太子妃想要養著慎兒,而良娣她卻是慎兒的親娘——」
這個理由倒是也說得過去,畢竟有史以來,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想要奪人子嗣,去母留子是最好的做法。這樣一來,若不曾事發便是不會被人詬病。而且,也很好的杜絕了孩子和親娘親近的這個顧慮。畢竟血脈親緣,這個是最不容易割斷的東西。
「太子妃已有孩子,她犯不著為了一個孩子冒險。」李鄴是神色緩和,語氣甚至帶著微微的笑意,這般的替陶君蘭辯解了一句。當然,這也是大實話,且最能說服人。
桑枝一怔,卻是只咬定了:「可太子妃想養著慎兒。」反正只要陶君蘭想養著慎兒,那姜玉蓮就是個絆腳石。這個理由,聽著很像是那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