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這時,邊上有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道,「布袋子的藥,我好像知道。」
紀應淮問她在哪見過。
她有些不確定地說:「之前生我姑娘的時候,有人給我婆婆推薦了個巫醫,我去看了,他當時隔空就說我懷的是個女娃,問要不要拿藥變成男娃。」
「我是不樂意的。我和我夫君都想要個姑娘,家裡又不窮,不缺男娃幹活。但我公婆不樂意,說生男娃有面子,就找他買了藥。好像,大概就是個布兜子裝的。」
巫醫,又是巫醫。
紀應淮謝過那位發聲的女子,轉頭問癱在地上垂頭喪氣的漢子,「你夫人喝的藥,可還有剩餘的或者殘渣?」
「我,」漢子道,「我不咋關心這個,等會,我回去看一眼。」
女人聞言,沖站在邊上的丈夫抬了抬下巴,「咱家那藥扔了嗎?」
「早扔了,年初大掃除的時候我理出來過,都發霉了。」
「醫師,抱歉啊,我家的藥丟了。」她很熱心腸,因為幫不上紀應淮,語氣竟稍帶愧疚。
「無礙,感謝你們提供的線索。」紀應淮客氣道。
一來一回當天肯定來不及,天氣也見熱了,他一路背來的屍/身已然發臭。
紀應淮托人去報官叫仵作,畢竟人家是專業法醫,這方面肯定比他懂得多。專業的事情還是讓專業的人來比較好。
而且驗完屍,也好看看他心裡猜的中毒原因對不對,順帶證明一下他的清白。
待官府的人一來,漢子那身氣勢消散得那叫一個乾乾淨淨。他伏在地上,哭天搶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是喊自己命苦,又是罵害自己妻兒身死的那人罪該萬死。
抱怨的話說了一堆,正經情況啥也沒講清。圍觀群眾看不下去,七嘴八舌地幫他把案情說給捕快聽。
捕快把和案件有關的所有人,包括被牽連的紀應淮,一塊打包帶回了衙門。在診室里干坐著的林參擔心兄弟,也跟著一塊兒來了。
衙門裡燈火通明,判案先得找線索,藥渣由捕快帶著漢子回家去取,仵作趁著屍/體狀態還沒徹底腐敗,抓緊時間驗屍。
在和漢子通過氣,得到家屬許可後,仵作拋開了婦人的肚子。
紀應淮作為醫師,被破例准許在邊上看著。
以前在醫院上手術圍觀,大多都是局部切開,在精密儀器的操作下進行治療。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看著手起刀落,紀應淮感覺自己身上的肉也在疼。
「小兄弟,看見沒有,裡頭全是血塊,造孽喲。」
仵作下半張臉上蒙著白布,手上戴著羊腸手套,算是初級版的醫用口罩和橡膠手套。法醫這行最容易中屍/毒,這些裝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自身安全。
他一邊檢查,一邊有些惋惜道:「這孩子都有人形了,長成後應該是個男孩。真搞不懂了,怎麼就一個兩個地都想不開,去喝那些明擺著就是騙人的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