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落下一半在山後,與他們走在同一條路上的,還有些村民,三三兩兩結伴,寡言的男人們走在前頭,大媽們和年輕的小媳婦慢悠悠綴在後頭,說的興起,還不時傳出那種特有的人們說起八卦時心照不宣的笑聲。
在這樣的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中,張無忌本該放鬆的──這裡沒有饑荒,四周都是普通的村民,也許有幾分力氣,卻絕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身後一直不遠不近響起的腳步聲又讓他整個人戒備起來。
毫不客氣地說一句,他們這一行三個人,狼狽的模樣連今天在街旁蹲著的乞丐都不如。
錢財肯定是沒有的,這裡的人看起來也不會餓到要吃人……難不成,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想逼他說出義父的下落?
腦海中各種雜亂念頭一一浮現,路上的行人也愈來愈少。
身後的腳步還是沒有消失。
張無忌背起已經沒多少力氣的不怨,「不悔妹妹,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還是加快腳程,儘快趕回關公廟去。」
他裝作很急的模樣,大步走在前面,幸而楊不悔這幾個月已經很習慣趕路了,利落地追了上去。
身後腳步的主人又跟了上來。
張無忌心中再無僥倖。
代真伏在他的背上,敏感的發現張無忌在緊張。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
天色完全黑暗之前,他們趕回了關公廟。
張無忌和楊不悔都喘著粗氣,哼哧哼哧的。
這個廟似乎還有人拜祭,廟內的神像和供桌雖然陳舊,其上堆積的灰塵卻並不多,供桌上還擺著幾個乾癟的果子。
張無忌一回來就隱在門後,從縫隙里觀察外面的情況。
他們進到廟裡不久,一個穿著灰布衣衫、彎著腰的男人躡手躡腳地跟著過來了,對方並沒有靠近廟門,只瞧了兩眼,似在確認三個孩子的確在這關公廟落腳,就急匆匆地踏上迴路。
張無忌不知他是著急回家還是去尋找同夥。
想了想,他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必然沒什麼幫手,小心無大錯,還是躲出去的好。
於是也不叫不悔忙著點火了,「咱們今晚不能呆在這了。」一手拉一個,腳尖在冒著火星的灰燼里踩了幾下,「這裡不安全。」
代真大約猜到他們被人跟蹤了,想到這裡已不是法治嚴明的現代,而是人口合法買賣人命如草芥的封建時代,忍不住心中嘆氣。
夜晚時分,方向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