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朦朧醒來,看向這里,像在看戲。
「嗯,我殺了他。」昭昧甩了甩刀上的血,說:「鬆手。」
「我不松!」娘子發昏似的重複:「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殺了他——我要殺了你!」
她使勁一絆,昭昧踉蹌著要摔倒,立刻抬腿把她踹開,回身時刀架在她脖子上,問:「你也想死?」
娘子怔住,忽而爆發出悲慟的哀嚎:「是!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你殺了我丈夫,我也活不成了!乾脆連我也殺了!」
她瘋狂地向昭昧撲過來,昭昧躲開,天真又殘忍地說:「我殺了他,你不是該高興嗎?」
娘子翻來覆去地說:「你殺了他!」
昭昧說:「他殺了你女兒。」
娘子仇恨地瞪著他,狀若瘋癲:「你殺了他!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昭昧煩躁起來,沒聽她說完,刀在她脖子一拉,說:「那我就成全你。」
娘子倒下去,死不瞑目。
李素節根本來不及阻攔,眼前就又多出一具屍體。她站在那裡,還沒有回神,見昭昧從她身側走過,不由自主抓住她手臂。
昭昧說:「我要去方便。」
回來時,昭昧一臉神清氣爽。李素節見狀,想說的話咽回去,先去摸她的額頭,驚詫道:「你退燒了?」
「是嗎。」昭昧躺下去,深深吐息說:「我也覺得舒服多了。」
因為殺人嗎?李素節幾乎脫口,幸而及時繃住理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該高興的。她們一路飢一頓飽一頓,本來身體狀態就很糟糕,偏生昭昧還吃壞了肚子,這已經夠驚險,又不知道勾動了什麼心緒,突然做起噩夢,等她發現時,已經發起高燒。
她曾義正詞嚴地拒絕宋大娘的提議,可那一刻,她什麼都顧慮不到,只知道如果不能立刻救治,高燒很可能奪走昭昧的性命。
而現在,藥材還沒有使用,昭昧就已經退燒。這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
她該高興的。
可是,如鯁在喉。
半晌,才聲音乾澀地問:「為什麼殺她們?」
周圍許多人被驚醒,沒人為兩個人的死唏噓,更沒人來找昭昧討個說法。可她卻不得不問。
「因為生氣。」昭昧說。
李素節的聲音更澀了:「還在生我的氣?」
昭昧看著她,忽然坐起來,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做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