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想法……」昭昧說。
李素節想也不想:「不——」
昭昧捂住李素節的嘴。堅決地說:「就這麼定了。」
李素節拗不過她, 就隨她去,只堅持要一同出府。李太常勸不住她, 想要派人看護,被昭昧拔刀頂了回去。當晚,昭昧便重新握刀,和李素節住進了客棧。
她要再來一次引蛇出洞。
她在李府行動並不受拘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仍覺得出來更舒暢——只要見到李府那扇大門、門外那一圈護院, 她就氣悶, 疑惑李素節怎麼能在李家活那麼久。
李素節說:「從小就那樣長大, 有什麼不習慣的呢。」
昭昧想到,在走出皇宮之前,她也不覺得住在皇宮裡有什麼奇怪的,就理解了。次日拉著李素節出門,想多晃一晃,讓跟丟的那些人再抓住她的身影。
恰好李素節有事在身, 就一齊到城門來。
她們是來接人的。接的是李素節的妹妹, 李素舒。
往城門走的路上,李素節把前因後果說清楚。這位李素舒, 雖說是李素節的妹妹,其實與李素節同父異母, 她的出生,簡直是呼在李家臉上的一巴掌。
李素節的母親是李家長女,深有主見,當年與父親約定,要榜下捉婿,找個進士來婚配,便挑中了李素節的父親——他是入贅的,也因了這入贅,他得到李家的全力支持,平步青雲。
可好景不長。他病重去世,李娘子便如去了半條命似的,險些活不下去。
講到這裡,李素節平淡地說:「有的人就是這樣的,死了丈夫,就連活的藉口都找不到了。」
昭昧想起郡城之外,那個失去丈夫的女人瘋狂地撲上來求死時,李素節臉上的表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李娘子比那女人強些。她還是活下來了。活到發現丈夫生前養了外室,外室還有個女兒——那女兒自然是跟著父親姓的,可也只是個女兒。
她大發雷霆。
趕走了礙眼的外室,將那女孩搶過來,改去刺眼的姓,養在膝下。沒人知道她心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可是養了這麼多年,是只狗也生了感情,何況,那是個人,來到李家時還懵懵懂懂的女孩。
「再後來,」李素節說:「我拒絕了一樁婚事,那樁婚事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婚事。」昭昧問:「不好嗎?」
李素節頓了頓,說:「像殿下那樣。」
昭昧懂了,問:「那她沒跑?」
李素節苦笑:「不要想得這麼輕巧啊。」
「又這麼說我。」昭昧不高興:「腿長在自己身上,跑有什麼難的。」
「有什麼難的……」李素節說:「像我那樣嗎?我快活不下去了,可因為遇到了老師,就覺得再幸運不過。可她呢,她會有這樣的幸運嗎?」
昭昧說:「你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