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節意味莫名地笑了下,不知在對誰說話:「皇后,那才是我們可以做的夢,那才是我們能夠做的最崇高的夢……相比之下,你說的,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昭昧捕捉到即將消失的聲音,驀地抬頭:「那姓何的,他不過是個賣草鞋的鄉野村夫,卻能夠當皇帝,而我,我貴為公主,卻不可能?這是誰說的?除了我,誰說了都不算!」
「那麼,你以為怎樣才算可能?」李素節質問:「除了你,誰說了都不算,可難道你只是說一說,就能夠做到了嗎?這可不是拍拍腦袋就能夠決定的事情,你說你要稱皇,可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嗎?」
昭昧的強勢不亞於她:「你是在拒絕我嗎?」
「你想過嗎,要怎麼做?掌權的是男人,帶兵的是男人,賺錢的是男人。而你,你沒有權、沒有兵、沒有錢,卻——」李素節陳述著事實,莫名嘲諷:「想要稱皇嗎?」
昭昧一字一字地說:「我是公主。」
「是啊,你是公主,」李素節針鋒相對:「只要與你成婚,誰都可以擁有你所擁有甚至不能擁有的一切。」
昭昧惱羞成怒:「你閉嘴!」
「哦。」李素節說:「你還有個弟弟。」
昭昧高聲:「你閉嘴!」
李素節逕自說下去:「而你,你要怎麼做才能勝過他們?你要比他們優秀十倍、百倍——還要他們來承認你的優秀嗎?」
昭昧憤然道:「你覺得我做不到?你以為我是異想天開?」
李素節搖頭:「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開始。難道你只是想在史書上留下無關緊要的一行?」
「……李素節,你好,你很好。」昭昧壓著聲音,冷得令人戰慄:「你拒絕了我。」
「不。阿昭啊,我的公主,」李素節看著她,聲音憂傷:「如果連我也不能說服,你又要怎麼說服別人?」
公主忍無可忍:「你給我——出去!」
李素節盯著她噴火的目光緩緩起身,慢步走出。
房門在她身後關閉,她聽見裡面傳來一通劈里啪啦的亂響,不堪忍受般加快腳步,衝進自己的房間。
扣起房門的瞬間,她的身體顫抖起來,微微仰頭,情不自禁地閉上眼,任淚水流了滿臉。
她本來已經忘記了的。
在她年幼的時候,也曾說過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可偏偏她又想起來了。
那日,火光照徹黑夜,煌煌燈火照亮皇后蒼白的臉。蔻裙四兒爾二伍九伊絲企整理之後上傳歡迎來玩彼時昭昧已經昏睡,唯有她陪在奄奄一息的殿下身邊,忍不住垂淚嗚咽。殿下握著她的手,艱難地動著喉嚨,在生命垂危的時刻里,她把女兒交付給最信任的女官,最後又在女官的耳邊輕輕道歉。
沒頭沒尾的一句:「我很抱歉。」
李素節淚眼婆娑:「您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武緝熙笑笑,說:「我很後悔,那時候……不該那麼說。」
李素節不解,甚至不知該從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