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隸臣來復。遞上一份文件,道:「目前只查到部分人員名單。」
但這名單已經很長,每一頁都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每個名字李素節都很陌生,可每個名字背後都是一條性命。
她一列一列地看下去,在上百個名字里,發現了兩個熟悉的稱呼。
抬頭:「她們在哪兒?」
隸臣答:「目前尚未正式入營,正在城東集中安置。」
她又附上一張紙,說:「這是幾日觀察得到的守兵巡邏情況。共計守兵一百五十餘人。」
李素節笑了:「一百五十餘人,算上班制,只要五十人,便能守住幾百人嗎?」
隸臣低頭不語。
李素節也不需要回答。答案是如此的清晰:即使是幾百人,只要她們沒有反抗的意圖,那莫說五十守兵,便是十五守兵,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們制住。
很可笑。可李素節卻發出一聲嘆息,又問:「可以接近嗎?」
隸臣道:「因為尚未正式入營,並不阻止親友往來,但只能親友入見。」
李素節道:「那就安排我見一面吧。」
隸臣問:「您要見哪位?」
李素節在名單上勾出一個圈,遞到隸臣面前,說:「我要見她。」
墨筆圈出一個名字:秋葉。
那名單上,李素節唯獨認得兩人:夏花,秋葉。
這兩人似乎有著某種緣分,不僅名字如此般配,便是落入名單的緣由都如此相似——她們都得罪了曲家娘主。
夏花是怎樣的態度,李素節已經知道了,可秋葉是如何看待即將發生的一切,她還不清楚。
她只是想起在曲府她們見的最後一面,那時秋葉顯然知道自己的前途,卻沒有露出半分牴觸,好像不管到了哪裡,她都能夠安之若素。
那麼,成為營伎呢。
李素節心裡沒底。可她也不願像昭昧那樣,將所有可能都否決,認為她們就是那樣一群習慣了逆來順受、陷進了泥土就不敢露出地面喘氣的人。
逃出去很難嗎?
上百人,從幾十的人手中逃出去,很難嗎?
可沒人想到要逃。
即使是夏花,那個願意為旁人伸出的援手而湧泉相報的人,也永遠只是在等待旁人伸出援手。
秋葉又會有什麼不同?
秋葉並不會有什麼不同。
身後跟隨著望風的隸臣,李素節走進即將成為營伎的女子們居住的營地,走到秋葉的面前,開門見山地問她:「要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