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水補道:「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你也去。」
陸凌空大笑:「還是你了解我。」很快又說:「但其實打哪兒都無所謂,就是天天讓我在軍營里練兵,我都要憋得長毛兒了。」
她不是江流水那種安靜的性格,本長於山野,卻不得不困於城池,心早飛出去了。
江流水又問:「還有旁的事情嗎?曲准也不知道的。」
陸凌空沉靜下來:「有。」
她收起所有輕浮,神情頗有些鄭重,說:「前些日子,那個公主,去軍營里給她們開了慶功會。」
話到一半,她視線逡巡一周,聲音又壓低幾分,顯出幾分久違的聲線,說:「本來約定殺敵三人可以脫籍離開,但最後,誰都沒走。」
江流水問:「為何?」
陸凌空謹慎地開口:「我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她給她們發了兵章,不是邢州兵的,是她自己的。還封了仟長、佰長和伍長……這不該是曲准決定的事兒嗎?她哪兒來的權力?」
說話間,兩人對視。
陸凌空眼中是沉甸甸的黑。
江流水也收緊了下頜。
陸凌空略有不安,問:「你怎麼不說話?」
「或許……」江流水說:「就是你我不能宣之於口的那個原因。」
「你也這麼想?」陸凌空險些沒控制住音量:「我以為是我想多了!」
江流水道:「恐怕是那樣。」
「她怎麼敢?」陸凌空強壓聲音,卻掩不住激動:「她也太膽大包天了!簡直,簡直——不行!我得去找她問個清楚!」
椅子向後一撤,四腳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陸凌空騰地起身,就往外走。
江流水拉住她:「問什麼?」
陸凌空一時不能回答,只覺得心口堵著什麼,不吐不快。她撇開江流水的手,說:「不管是什麼,我非得去見她。」
話音落地時,她已經推開房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慶功大會那日,她就在現場,聽到了昭昧的一席話,腦中當即浮出一個念頭,卻又摁下去,百般藉口說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可流水也這樣想,那麼,一切便成了事實。
這個事實衝進她的大腦,囂張地左突右撞,直接掏空了她的想法,只留下一片空白,和兩個大字——
荒唐。
她帶著這兩個字來到日居,幾乎要撞開隸臣直接衝進去,恨不能揪住衣領把昭昧晃清醒。但她還是停住了,反而有種進退不得的尷尬,更萌生出掉頭逃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