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昭昧說:「有人記得。她把她的人生寫成了故事,一遍一遍地講,又著成了書,一本一本地傳。她想要每個人都記住那段歷史。可還有更多人,她們連那樣的可能都不會有。她們註定會被歷史忘記。」
鍾憑欄總是親切的,好像和誰都能聊得來。初見她時,昭昧嫌她見人三分笑,總表現得過分熟稔,現在她不笑了,才顯出幾分鄭重的疏離。
她問:「這和我們說的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樣的機會嗎?」昭昧說:「你見過她被折斷翅膀,所以你保護更多人能夠飛翔。可是憑什麼?憑你將她們養大,養出驚人的才華嗎——可那些才華依舊無處安放。」
鍾憑欄又笑了。
「而我,」昭昧堅定地說下去:「我將與我的戰士一同,為此戰鬥。」
來之前,她說她沒有做好準備。事實上,她根本不清楚要怎樣說服鍾憑欄,可她還是來了。就像慶功大會上,她分明忘了詞,可當她傾注全部情緒,說出想說的話,就發現,這一切並不很難。
現在,她依舊選擇遵從內心。那些本來想不清楚的事,就那麼自然地脫口而出,好像她從來都這麼想。
鍾憑欄認真聽完,點點頭,單刀直入地問:「你有什麼把握?」
「你沒有把握。」不等昭昧回答,鍾憑欄便做出回答,又笑著低語:「你這分明是空手套白狼。」
昭昧不服:「我有七百戰士。」
「是。七百戰士。」鍾憑欄附和,忽然反問:「你以為我為什麼送你軍糧?」
昭昧不答。
鍾憑欄笑起來,眼角帶著細細皺紋,端詳著她,說:「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啊……」
聲音微微不穩,她立刻打住,頓了頓,再度開口:「你走吧。」
昭昧張口欲言。
「噓。」鍾憑欄打個噤聲的手勢,疲憊地笑:「我……想安靜一會兒。」
昭昧走出房間。
她看到明芳樓中,依舊有隔出的廳堂,裡面傳來細微的說書的聲響,和聽眾們喝彩的喧譁。她停下腳步聽了聽,似乎又有了新的故事,可停留在她記憶中的,永遠是第一次走進這茶肆,認識的那個武侍郎。
她離開了明芳樓。
鍾憑欄並沒有給出回答,她只能等待,再繼續盤點自己的錢財,和馮廬一起撥著盤珠子算怎麼用才妥當。
昭昧面臨的還不只是這一件事。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守孝期即將屆滿,她用以拖延曲準的理由沒了用處,意味著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而女兵一戰成名,證明自己的同時,也帶來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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