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清一路得勝而來,士氣正盛,為避其鋒芒,昭昧閉門不出,一行人自城頭觀望敵方軍隊,心情有些沉重。
趙孟清的人馬太多了。圍城遠遠不足,但若正面交鋒,她們將陷入被動。這城究竟該怎樣守,還需要細細籌謀。
面臨如此危機,夜裡誰也不能安眠。近三更時,曲芳洲的營帳中仍然亮著燭火。營帳中只她一人,悄無聲息,身前桌面上攤開交州地圖,圈出了西城,周圍各處落著輕淺的筆跡,而另一側,則放著幾張紙頁,潦草地塗寫著幾個名字,曲芳洲手中仍握著筆,卻似她的腦袋一樣,無憑地一點一點。
夜已經很深了,自遠處傳來兵甲聲,當是戰士巡營,而近處,似也有細微聲響,如金戈交碰,越來越近,越來越緩,透著屏息凝神的緊繃,卻也隨著距離的縮短,終於顯露出細密交織的步伐。
人,很多人。
他們衝進了曲芳洲的營帳!
風卷進來,燭火微晃。睏倦的曲芳洲腦袋一磕,猛然驚醒。幾乎同時,刀光雪亮!
曲芳洲陡然睜眼,將欲起身向旁邊一翻,另一側卻又迎來鋒芒。
眨眼之間,刀出鞘響,將她團團圍住,當最後一點睡意消散,一把刀落在她頸上。
曲芳洲抬眼,正視著面前的人,驚訝,又不驚訝:「是你。」
「是我。」來人道。
曲芳洲吐出一口氣:「上次也是你?」
「上次不是我。」來人道:「但我本希望是我。」
曲芳洲瞄一眼脖子上的刀,說:「大敵當前,自亂陣腳,宋將軍帶兵多年,竟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宋將軍冷笑一聲:「只要二郎交出兵權,我自然與二郎同仇敵愾。」
曲芳洲沒有糾正他那根深蒂固的二郎印象,道:「兵權不是我一言便能交割的,縱然我說,只怕你也不信。」
「不錯!」宋將軍笑道:「你說與不說,沒什麼兩樣。我想要的,自會去取。」
曲芳洲面容微緊:「除了我,你還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宋將軍道:「自會有人幫我去做。」
曲芳洲眉頭微皺:「莫非你們……」
「你們要造反不成?」另一處居所,昭昧語聲決然。而她的面前,同樣是無數刀光照影。
「何來造反一說。」為首者道:「不過是公主為敵所戮,我等竭盡全力,為公主復仇。」
昭昧冷笑:「看起來你們籌謀已久了。」
「若非如此,不敢到公主面前獻醜。」男子打個手勢道:「捆起——等等!」
他突然反應過來:「公主身邊那個侍衛——」
話音剛落,人影閃過,他後腦勺猛然一痛,似有重物磕上,將他砸得一個趔趄,反應之中揮刀向後,正迎上一擊,心中一喜,又突覺不對。
送出的刀鋒並未吃力,竟中途折斷,半截回彈,削向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