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縛成囚,到縛人成囚,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
當曲芳洲收刀還鞘,曾用在她身上的繩索已經將宋將軍牢牢鎖住。他瘋狂掙扎,面貌猙獰:「你算計我!」
曲芳洲眉目淡然:「既然早知有人意圖殺我,又怎會毫無防備。」
「我們明明——」
「你們明明足夠小心,」曲芳洲道:「我只是在每支軍隊裡都放進了自己的人。」
「所以,」宋將軍咬牙切齒:「這是陷阱?」
「不。」曲芳洲道:「這是時機。」
她親自查過繩扣,又緩步上堂,坐回她剛剛昏昏欲睡的地方。
桌面上放著兩張紙,一張是地圖,刻畫著。半個時辰前,她滿腹心思都在戰事,面臨當前險境,思考倘若此戰不敵,又該以何處為退路。她勾勾畫畫,忽略掉無險可守的大片坦途,將目光落在那片山林,思忖倘若需要撤退,唯有險要的地勢能夠切斷對方的快速追逃。
可當她在思考如何對敵的時候,卻有一群人在思考如何對付她們。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
交州固然重要,但與邢州相比卻遠遠不及,最可靠的戰士們留在邢州,那麼自出征交州那一刻起,她們就已經時刻準備著可能出現的背部之敵。
桌面上的另一張紙,寫下的正是她的懷疑。幾個名字痕跡輕淺,其中一個正是眼前的宋將軍,而另一個……
曲芳洲抬頭:「公主那邊可有動靜?」
很快有人回報:「公主那邊已經解決,目前安好。」
「好。」曲芳洲道:「傳令眾舉刀戰士,賊首已被拿下,收刀者不殺。」
他們受宋將軍支配造此亂局,罪本當死,但戰士常常沒有個人意志而以服從為要,到頭來只是盲從,大敵當前,倘若殺死這近半人馬,無異於自斷臂膀。
曲芳洲吩咐手下收攏士兵,自己帶著宋將軍前往昭昧的住處,卻在中途遭遇,見昭昧似目的明確地去往一處,不禁問:「這是去哪兒?」
昭昧瞥見宋將軍,答非所問:「殺了吧。」
曲芳洲抽刀斷掉人頭,便跟上昭昧的腳步,走出一段路,詫異:「這是……」
「糧倉。」李素節道:「在他們暴動的時候,有人溜進糧倉,意圖放火。」
曲芳洲驚訝:「他們竟要火燒糧倉?」
「不是他們。」李素節道:「另有其人。」
宋將軍等人雖然心懷不軌,卻只為奪權,亦不願向趙孟清或李璋拱手,因而即使捉到她們,也不過想借戰鬥名頭將她們消滅。
但火燒糧倉者不同。
曲芳洲問:「誰?」
昭昧吐出一個名字。
「她?」曲芳洲反而平靜下來,說:「的確,曲大既死,她怕是什麼也不管不顧了。」
曲准喪命的真相尚未揭開,意味著昭昧即使想殺曲大母親亦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只能答應她出家的請求,同時心懷忌憚,派人前去看守。
她可還記得,當初曲大在軍中安插細作,他母親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而她仍未知曉此人還留有多少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