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漢齊矛盾,也沒有像在鹿頭莊一般得以緩和,再兼當地官府排擠漢人,有意煽風點火,兩邊百姓更是衝突頻發。
就這般又過了一年,傅緣悲十三歲,魏懷章二十一歲。
日子如往常般過著,這一日,魏懷章在院裡教書,傅緣悲在屋裡研讀醫術。
卻忽地有一名漢人小孩跌跌撞撞跑來,驚呼道:「魏大人!魏大人!救人啊,齊人搶了我們的村子。」
魏懷章同傅緣悲,即刻通知孔思鵲,三人立時前往博安村。
等他們到的時候,齊人已揚長而去,村子裡的漢人,死傷慘重。孩童聲嘶力竭的哭聲,路過百姓身上的血跡,倒塌的房屋,未及收殮的屍骨……
傅緣悲看著眼前的景象,眼前再度浮現出當年傅家村的模樣,心間悲痛難忍。
傅緣悲一言未發,立時便和孔思鵲上前,各自救治百姓,而魏懷章,則開始主持調度,安置傷員,清點人數,收殮屍骨。
傷亡之多,傅緣悲恨不能自己有分身之術!可她沒有,只能盡力沉著冷靜,以便給予傷員更好的救治。
可還是有人因為救治不及時而離去,甚至有人,在她止血的過程中便斷了氣……
親眼看著那麼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傅緣悲實受重創,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之深的無力感。
為什麼即便她如此努力地學醫,卻還是救不了所有人,還是要看著這樣的慘劇,發生在自己面前?
在博安村不眠不休的七日,他們三人才算是安置好所有傷亡。才算是停下來,得到片刻休息。
夜幕初臨,村民給魏懷章遞了兩個貼餅,他道謝後接過,準備去給傅緣悲一個,可出了門,卻發覺方才還在自己身邊的傅緣悲,忽然不見了。
他四下看了看,正見傅緣悲獨自一人,往不遠處的溪邊而去。魏懷章眉眼微垂,心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跟了上去。
傅緣悲來到小溪邊,靠著一棵樹坐下,抱著自己的雙腿,頭枕在膝蓋上,身子縮成一團,臉埋進臂彎里,藏著自己的神色。
魏懷章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站定,半蹲在她身邊,便看到了她藏起來的神色。傅緣悲見此,忙將頭轉去了另一側。
魏懷章心生不忍,分明才十三歲的年紀,可此時她神色間的壓抑,卻不亞於一個閱歷老成之人。
魏懷章唇微抿,緩聲道:「阿瑾,世道如此,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一聽他的聲音,尤其他一開口,便直指自己心內的情緒,傅緣悲吊了幾日的精神忽地崩塌,崩潰落淚,顫聲嗚咽道:
「有好多人,我和思鵲哥明明能救,我們明明能救!我們知道救他們的辦法,可是我們沒有足夠的藥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