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紛紛垂眸不敢呼氣,可琥珠卻看不懂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中原話不好,還是這些人講話本就如此晦澀難懂。
沈子桓見楊無為如此耿直,不禁起身來到殿前,跪地說道:「父皇明鑑,兒臣向來心直口快,絕無不敬太子之意。」
崇徽帝依舊不語,還是謝輕塵舉觴對崇徽帝說:「陛下說了許久的話,不如吃杯酒。」
「你們把氣氛搞得太僵,朕不喜如此,來人,接著奏樂。」崇徽帝沒有接謝輕塵的酒杯,只是淡淡一笑,又定定地看著楊無為,「你敢於直言,太子沒收錯人,來人,賜宴。」
有兩個內侍在席座上添了個位置,引楊無為落座。
沈子梟始終淡然看著這一切,沒有替楊無為說話,也沒有替自己說話。
教坊司又開始奏樂了,著白裙的舞女上前獻舞。
這時,有一抹刻意避開眾人視線,卻實在很難讓人忽略的身影從側門悄然閃過,進了席間。
江柍望過去,只見謝緒風一襲淡藍色長袍,外面籠了一層白色的紗衣,溫文而涼爽。
謝輕塵看了眼江柍,說道:「這些日子,他大病了一場。」
江柍微怔,轉頭看了謝輕塵一眼,又轉回去,避開舞女們揮動的衣袖,她的視線遠遠落在謝緒風身上。
他果真是清減了不少,雙頰微微凹陷,臉色也蒼白了三分。
許是察覺到江柍的目光,謝緒風抬眸,遙遙望了她一眼。
江柍小愣了一下,卻並未閃躲,對他頷首一笑。
他亦微微頷首,便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謝輕塵看著他們倆,又不動聲色瞥向沈子梟。
沈子梟端坐著,似乎並未注意到什麼,然而握杯的指尖卻儼然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舞女們此次跳的是新排練的舞,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唯有琥珠深感無聊,恰好葉思淵坐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她便扭頭悄悄同葉思淵說話:「你們這有沒有好看點的舞啊?」
葉思淵裝聽不見,心裡只覺丟死人了。
他越是不搭理,她就越想逼他應答一聲,一會兒扭頭沖他擠眉弄眼,一會兒又悄悄往他那邊丟瓜子仁兒,她自以為動作已經很小心了,殊不知周圍的人都看在眼裡。
江柍只道,沈妙儀已是整個大晏最沒規矩的貴女,這個琥珠還真是青出於藍啊。
沈妙儀因珍珠之死已經大病一場,連給沈子梟的接風宴都沒有來。
這麼想著,江柍落寞片刻,又見琥珠動靜愈發大了,無奈坐在她對面,便讓月涌端一碟馬奶糕送過去,藉機提醒她。
誰知崇徽帝先一步問道:「怎麼,公主與思淵很是相熟?」
葉思淵忙說:「不熟不熟。」
琥珠與他同時開口:「那當然了。」
話音一落,眾人無不掩嘴而笑。
琥珠臉色驟變,卻不是因為眾人的笑,而是因為葉思淵的話,她轉頭問他:「你再說一遍?」
葉思淵憋得滿臉通紅,起身對崇徽帝拱手道:「陛下,微臣身體不適,想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