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梟擱下茶盞,看向謝緒風。
這些小事還不值得他浪費太多心神,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最後還是謝緒風費心籌謀,在瘟疫之時買通國師,散布「神龍困於淵」的傳言,又暗中找到神醫研製出治療瘟疫的藥方,說動崇徽帝讓他去泰山祈福,這才救他出圍困,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想起這個,沈子梟便難免又想到另一件事。
他問:「聽聞迎熹回朝之初,頗受『後宮干政』的流言所困,是你買通了各個茶館的說書先生,把迎熹勸降之事往有利的方向扭轉?」
謝緒風一怔。
忽有灼燒之感從心頭傳來,隱隱作痛。
當日他受沈子梟之命留守赫州,一為朝堂之穩,二為東宮之安。可誰知,這東宮的女主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便被人擄去!
此事本就讓他自責不已,後來江柍平安歸來,他又怎能眼睜睜看她被流言所擾?
「是。」謝緒風只答了這一個字,沒有解釋什麼。
沈子梟也沒有再問。
有些事知道的太清楚,不好。
何況,關於她,他已不想多聽。
他又端起茶盞來,盞是天青色將雨的玉盞,杯中是蒙頂甘露的毫香。窗子一直開著,夏夜雨氣混雜泥土草木之味飄到近處,廊下燈光跳躍著橙黃的暈光,這一剎那,他分明感覺到冷寂秋霜的寒氣撲面而來。
*
江柍給太后去信一封,表明任務失敗,請求太后憐惜她,施捨一回解藥。
把信交到段春令手中之後,江柍受邀去騫王府參加佛生的百日宴。
赫州的勛貴人家大多聚集在城東,騫王府離東宮也並不遠,只消一刻鐘的功夫,便到了。
下人們早已在門前候著,一行人迎江柍入了門,還未走到前廳,王依蘭便已迎了上來,率一眾女眷跪了遍地。
沈妙儀也在其中,江柍掃她一眼,幾日未見,她竟瘦了一大圈。
許是知道自己憔悴,她把頭埋得很低。
江柍也不想凝視她試圖掩埋的自卑,不動聲色移開目光,只道:「今日只為給小世子過宴,都不必多禮了。」
說著,又讓星垂把她的賀禮交給王依蘭的侍女,便去後院看佛生去了。
王依蘭親自引江柍過去,關懷問道:「聽王爺說,娘娘那日遇刺墜崖,本想親自去看望,可是娘娘需要靜養,遞的帖子也都退了回來,妾身掛念得很,如今瞧著您面色倒好,也就放心了。」
江柍最怕旁人同她提遇刺一事,想起來便又要回憶起與沈子梟爭吵的種種,只笑:「本宮無事,你毋需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