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燈笑了笑, 說道:「奴婢知道公主會心軟。」
若不是江柍親自來屋外見她,她還不願走呢。
江柍深深看著霧燈,她是如此謙順平和的人, 今日是少有的倔強。
但江柍知道, 霧燈骨子裡一直是倔強的, 若非如此,她便不會在八歲時因拒絕被賣入青樓而自毀容貌。
江柍柔聲說道:「好人兒, 抱歉, 我不該罰你, 你說的話我都記下了,還有什麼想囑咐我的嗎。」
霧燈想了想,便說:「若殿下無法給公主想要的感情,那麼公主也無須傾情給他, 知道他的心意也好,便可心無旁騖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無論您以後做了什麼, 對殿下都不算辜負,也不算虧欠。」
這些話說到了江柍的心坎上,因為她也是這麼決定的。
只是從霧燈口中說出……江柍想到什麼, 不由問她:「你勸我時如此通透, 那麼你自己呢?」
霧燈猛然抬頭, 對視上江柍的眼睛,卻又迅速把頭低了下去。
她看出了什麼?
公主……竟覺得她戀慕沈子梟嗎?
霧燈眼眶一酸,心底里陡然有一股絕望的悲痛像沸騰了似的,往上涌。
可很快,她又告訴自己,這樣也好。
霧燈沒有失態,她只像一個奴才對主子那樣,篤定說道:「在霧燈心裡,沒有任何人能比公主重要。」
江柍緊緊凝望著她,這神情絲毫沒有主子對奴才那般的俯視,而是很平的直視:「霧燈,我希望你把自己放第一位,而不是我。」
霧燈又一次沉默下來。
只覺得身後的雨下得愈發大了。
*
沈子梟在謝緒風那處醉了一場,睡醒已是亥時,白龍飛來稟告,之前掉進捕獸坑還未咽氣的刺客已經轉醒,楊無為和孟願一同審問,那人吐出來一些事情。
沈子梟摁了摁太陽穴,看著窗外,雨聲瀟瀟,水霧蒙蒙。
他喃喃一句:「下雨了啊。」
白龍飛還以為他會問有關刺客之事,一時怔了怔才說:「是。」
「吱嘎」一聲,謝緒風推門而入。
他身後的隨喜和自在分別端了茶盞和盥洗的水盆進來。
白龍飛彎腰叫了聲:「國公爺。」
謝緒風「嗯」了一聲示意不必多禮,又到沈子梟對面坐下,隨手端起小几上的天青色玉雕茶盞,喝了一口。
沈子梟淨完手端起茶水喝,方才問道:「那人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