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沒有跟來, 說是要去更衣。
但江柍知道,她是去見宋琅了。
星垂已經有半年沒有見過宋琅,她來到池塘邊,用一隻荷葉撇開水面上的浮萍, 借著日光,看清了自己在水面上的面龐。
她往左轉了轉臉, 扶了扶斜簪的步搖, 往右偏了偏頭,戴正了月牙耳鐺。
然後她才從荷包里掏出一盒口脂,這是江柍賞她的, 紅而不艷的洛神玫瑰味膏子, 擦在嘴唇上, 只顯得人雪膚紅唇,格外有氣色。
做完這一切,她朝水中的自己滿意地揚了下唇,這才走去「漁家傲」,站在門口,等宋琅下來。
不一會兒,樓上便傳來宋琅的腳步聲。
其實宋琅的腳步極輕,踏在台階上幾乎微不可聞,可星垂一直懸著心,幾乎是瞬間便辨認出只屬於他的動靜。
星垂轉過臉,凝視著他來的方向。
先是看到一襲白色的袍角,隨著他下樓梯的動作,衣袂似被風吹動,如流雲般飄散開,只顯得他仙風道骨,超然出塵。
隨著這抹仙氣縹緲的白不斷擴大,他整個背影都出現在眼前。
而後他轉過身,同時瞥了她一眼。
那是薄如刀鋒的一個目光。
隨意,淺淡,卻滿含殺戮之氣。
連他這一身白,頓時都染上血色。
白色可以是不染纖塵,超然物外的高曠,但更多時候,卻代表葬喪和死亡。
若是換個人來,怕是會因這一眼而悚然,可星垂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這雙脆弱的眉眼,暗藏危險的凜冽,多麼淋漓盡致,驚心動魄,她只覺得,再沒有人能夠給她帶來這樣的感受,世界上再也沒有陛下這樣的人。
星垂在宋琅完全下了樓梯後,才跪下去:「奴婢給陛下請安。」
她匍匐在地上,餘光只見宋琅腳步未頓,從她身旁走了過去:「有事稟告?」
星垂抬起頭,轉身說道:「沒有,奴婢只是……」
「只是想來見見陛下」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聽宋琅不耐道:「那便快到她身邊伺候去。」
宋琅和紀敏騫都是急著要走。
掌柜的早已備好馬車,星垂眼見宋琅就要上車了,心一急,脫口而出:「其實也是有些小事的。」
宋琅踏上腳凳的一隻腳頓住了,轉臉問道:「何事。」
星垂哪裡聽不出宋琅語氣里的冷硬,即刻便知他剛才肯定是動怒了。
她本來是想把江柍和沈子梟鬧矛盾之事說與他聽,一時又覺得說了肯定會讓他憂心,可若再不說出什麼來,自己必定沒有好果子吃,電光石火之間,她想起一個人來。
星垂跪地謙卑:「瑾公主最近大有和公主爭寵之心,公主如今地位不穩,她作為陪嫁媵女,卻這樣使絆子,公主很是難過……」
「殺了她。」
宋琅這三個字就像說「知道了」一樣散淡又隨意,說完便上馬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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