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梟不敢打草驚蛇。
只把能接近江柍藥膳和在她跟前侍候的人揪過來。
幾個宮娥跪了一地。
淺碧舉手發誓道:「奴婢以亡故的師父發誓,此藥絕無問題!」
霧燈也篤定道:「此藥從清洗藥罐到端上來都是奴婢寸步不離守著的,絕無問題。何況娘娘自從病了之後便沒有再焚過香,胭脂水粉也都是沒動過的,毒也不會是下在這些上頭。」
月涌也連忙起誓:「膳食一向是奴婢負責,這麼久了也從未出過問題呀。」
「……」
都說沒有問題,卻偏偏出了問題。
沈子梟的心上好似覆了厚厚一層霜雪,冷寒四起。
他看了淺碧一眼,平穩道:「驗一驗。」
淺碧早已有此意,她跪著上前,取出銀針,刺入江柍的太沖穴中,針刺之痛並未讓昏睡的江柍有任何反應。
沈子梟慢慢地閉上了眼。
輕紅知道,他是不願去看這一幕。
淺碧很快取出銀針,見針尖並無異樣,便又取另一枚較粗的金針,刺破了江柍柔膩如脂玉似的手指,取出兩滴血來,又在取了血的小碗中放入一隻蠱蟲。
那蠱蟲起先還活蹦亂跳,霎時便不再動彈,不過眨眼的工夫,那蠱蟲竟僵直而死。
霧燈與眾宮娥大驚失色。
紛紛對視,卻是一個比一個茫然,一個比一個震驚。
沈子梟這才睜開眼睛,看到碗中死透的蠱蟲。
心底的寒意逼上來,他的面色亦是冷如覆霜。
眾人都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然後把碗狠狠摔砸到地上,再指著滿地的宮娥破口大罵,一一問罪,或敲打威懾,讓人惶恐,就像上次那樣。
但他最終只是久久凝視那隻碗,半天沒有動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琥珠無疑是幾個女子中反應最大的。
她早就捂住了嘴巴,嚇得慌了神。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宮牆裡的害人之法,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人心竟可以陰毒到這個地步。
她心裡一陣陣發涼,望了眼現在這個面色枯槁的江柍,幾乎很難想像,這個人不久前還一襲紅裙立於千軍萬馬之中、兩軍交陣之前,連男子都沒有她有勇有謀,英姿瀟灑。
琥珠久久震顫,她不明白,好的人不是應該和好東西一樣被寶貝著嗎?可是為什麼連江柍這樣幾乎完美的人,都有人捨得加害呢?
「敢這麼暗害我姐姐,是不想活了嗎!」琥珠被葉思淵一聲怒喝激地回過神來。
葉思淵才是炸毛的那個。
他幾乎氣得爆炸,偏偏又不敢大聲嚷嚷,只壓低了聲音吼著,急得直薅自己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