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摁了摁太陽穴,有些疲憊:「嗯?」
祁世笑道:「高公公派人傳話給陛下,公主的紅丸之毒已解!」
宋琅一怔,愣了片刻,才緩緩抬眼問道:「真的?」
祁世提起此事,已是合不攏嘴:「公主所中『十日散』之毒甚為稀罕,因此解藥的藥引也稀奇,可沒承想竟意外得福,那解藥把紅丸之毒也給解開了!」
宋琅的眼眸亮了亮,午後晴好的光線從窗子裡照到他的身上,他原本蒼白邪魅的面龐,頃刻間染上明亮的春色:「好!好好好!」
祁世只見宋琅連連大笑,已是控制不住的歡欣雀躍,他向來壓抑,鮮少這樣放縱情感,這一高興起來,就像個孩子般。
祁世看著他,不由也發自內心地笑了。
祁世本是罪臣之子,當年因得罪趙家而滿門獲罪,他輾轉入宮為奴,自是恨透了太后,而宋琅把他提拔到含元殿做事,對他不薄,他怎能不忠心耿耿。江柍從前在宮裡對他也頗為尊重,並不像其他主子那般頤指氣使,又是宋琅所愛之人,他自然也是真心盼望她平安順遂。
「古語云『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如今大昭風調雨順,眾心歸一,想必假以時日,必定北定大晏,一統天下!陛下十年隱忍,終於否極泰來,奴才恭喜陛下!」祁世跪地深拜。
這話聽得宋琅甚為欣慰。
他只道:「愛愛的紅丸之毒已解,太后就再沒有籌碼在手,只等江峻岭攻破趙新的靈璧大軍,昭國天下盡在朕手,屆時休養一段時日,朕便要把愛愛救回朕的身邊。」
祁世只道:「陛下聖明。」
殊不知這番想法,與江柍心中所言完全背道而馳。
這兩封是江柍聽完昭國發生的變故之後,當場寫下,而後命高樹傳給宋琅。
她沒有去信給太后,是因江家在這次爭鬥中站在了宋琅陣營,且局勢基本已定,她沒有必要再扮演牆頭草的角色。
只是太后畢竟從小養她長大,她雖恨過她,卻也深知她一路是踩在刀尖上過來的,到底還是希望能留她一條性命。
提筆寫下那些話的時候,她深知信中所言,已越界干政,可她的身份微妙,實在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關於天下大亂,關乎命運飄零。
晏昭二國南北割據,雙方都在找機會一舉殲滅對方,若其中一國大亂,勢必會引起另一國的蠢蠢欲動。
可是宋琅與太后之爭,卻是從宋琅登基的那一刻起就埋下的種子,隨著年久月深,這顆種子萌芽、茁壯,終於成了不得不剷除的毒苗。所有看似突然發生的變故,皆已伏脈千里,且根本無法回頭,無法停止。
宋琅與太后的爭鬥已讓昭國流血犧牲太多。
昭國現在好似一個負傷累累的將軍,而晏國則是蓄滿力氣的壯士,二者相爭,昭國岌岌可危。
江柍只望宋琅不要一味殺戮異黨,更重要的是保存實力,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