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只道:「勞煩姑姑們多等我一會。我還想再練習一會。」
段春令和碧霄依言退下。
門被關上,江柍卻扭頭往後看了一眼,轉身向他走來。
他秉著一口氣不敢吐不敢吸,凝神看江柍一步步靠近,素手撩開湘簾,被汗水浸潤過的香氣撲鼻而來,她露出一張如畫中仙般的臉龐,歪歪腦袋問他:「皇兄原來躲到這裡來了。」
他的心被燙了一下。
怔了一秒,才想起來反抗。
下意識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慌不擇路去捂她的嘴巴。
溫軟的蜜唇觸到手掌,他渾身都情不自禁細細密密地戰慄起來。
她則瞪大了眼睛,對他的舉動感到震驚。
他低頭看她,之前從未這樣近距離看過她,連她的睫毛都根根分明地展露在他視線里,她的美貌被放大了數倍,侵略著他的瞳孔。
她的身子也是這樣香這樣軟,恨不得讓人揉碎在懷裡,偏偏神情猶如受驚的兔子一般,慌張卻毫無抵抗力地靠在他懷中。
這一刻,他無法言喻,只覺那處悄然起了變化,從未這麼強烈。
可他知道,她不是他能招惹的女子。
這種輕易牽制和擁有一個人的感覺,讓他前所未有的滿足,可隨之便要放手再也不能染指的滋味,又讓他空前絕後的空虛。
他終是放開了她。
她大喘著氣,拍著胸脯,熱得紅了臉,卻還是沒有失態,只道:「皇兄何須怕成這樣,我若是想告密,方才姑姑們進來時就已經說了。」
他喉嚨幹得厲害,無法說出半個字。
她又道:「皇兄為何要這樣跑出來,您可知,您身邊的宮人可都遭了殃了。」
提起這件事,他臉色沉了沉。
她似是看出什麼,笑道:「您不用說,我也猜出您的心事了。都說庸人自擾,這四個字我覺得有理,但凡總是自擾的,都是庸人。」
他的火氣漸漸滅了,心中的火氣又「騰」地升起來了:「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陛下與我一樣都是別無選擇的人,既然別無選擇為何還要做徒勞無功的掙扎?這世上原沒有人能做到事事順心如意,我不能,您不能,我的父親母親不能,甚至太后也不能……」
江柍語氣一點也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女,很是循循善誘:「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過活,或苦苦掙扎,或汲汲營營,我明白您心裡不甘委屈,可我不願看到您這樣逃避,因為逃避並沒有用。卻也並非勸您逆來順受,我更希望您能千萬次救自己於危難之間。」
她說:「皇兄,您已是天子,無論是有權力的天子還是沒有權力的天子,您都是大昭唯一的天子!是泱泱百姓、三公九卿需要跪拜行禮的至尊皇帝!您若想翻盤,比許多人更有希望,您何不打起精神?為來日的光明燦爛,忍一時的黑暗昏沉,不叫吃苦,叫蟄伏。」
不知為何,已經過了許多年,再想起這番話,他還是記得清楚。
甚至連她是何時停頓,何時重音,他都記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