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碧霄正在院牆處給白菊鬆土,只道要沐浴,命小宮娥到宮門處守著,讓星垂月涌去備水,這才走到碧霄身邊問話。
「怎麼樣。」她蹲下來,摩挲著白菊蜷曲的花瓣。
碧霄道:「如公主和奴婢預想的那樣,太后雖被困深宮,卻並沒有消沉,除了瘦了一圈外,精神樣貌都還很好。」
江柍輕聲道:「她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怎會輕易垮掉。姑姑不是說,當年她被廢入冷宮,也照樣要收集晨露洗面,用花瓣沐浴,只為保持容顏,好再獲恩寵。」
碧霄淺笑:「正是。太后自是有幾分沉穩在身上。」
江柍又問:「所以太后對我的提議,意下如何。」
說到這個,碧霄難免回憶到見到太后的那一剎。
太后唇角含笑,那樣意味深長看著她,似乎早就知道她終有一日會回頭找她。
碧霄難免想知道:「太后娘娘為何會覺得奴婢還會回頭。」
太后笑道:「不要誤會,哀家從不覺得你還會重新投靠哀家,當初你背叛,是為了柍柍,那麼如今你回頭,自然也是為了柍柍,是也不是?」
碧霄斂眸,頷首道:「太后不愧是太后。」
「……」
後面再無廢話,太后直截了當問她,是為何事找來?
當碧霄說出「公主發現當今聖上殘暴不仁,難當重任,望太后為大昭百姓計,助公主廢帝」的時候,這個素來見慣了風浪的太后,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太后才突地一笑。
問道:「所以條件是什麼。」
碧霄望著太后比從前明顯蒼老許多的面龐,和那平添了數條皺紋的眼眸,道:「公主說,希望太后把一切能對付陛下的底牌都給她,她會用這些,廢帝、迎太后重回金鑾殿。而為表誠意,公主會將迎熹公主先安排妥當,給她一個安全的去處。」
太后聽罷,怔怔靜坐在那裡,身後是一瓶不知已經枯萎了多久的花。
碧霄恍惚了一下子,竟看到太后流出了兩行淚。
「太后哭了許久,久到奴婢都有些著急,唯恐誤了離開的時辰,後來太后流著淚,對奴婢說,想要見您一面。」碧霄嘆了一氣。
江柍眼睫半垂,撫摸花瓣的手停住了。
在心底琢磨了一番太后的話,默了默才道:「此事我知道了。」
*
沈子梟星夜趕路,終於在三日之後趕到位於壽州的軍營。
壽州位於晏昭交界地,乃是大晏的鎖鑰,大昭的門戶,誰控制了壽州,誰就掌握了南北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