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星垂整日魂不守舍,霧燈留了個心眼,暗中注意星垂的動向。
約莫七八日之後,江柍用晚膳時並不見星垂在旁伺候,等她晚上回來,霧燈只見她的發間多了一個金縷絲釵。
又過了幾日,霧燈去梅園裡收晨露,剛走到假山處,只聽有人嚶嚶啜泣,她有輕功在身屏息循聲去看,只見宋琅摩挲著星垂的臉,說道:「你不知道朕有多麼喜歡你,只是你我身份懸殊,朕又實在做不得主……」
聞言星垂哭得更厲害,宋琅又掏出一個珠子箍兒給她。
霧燈將這些都告訴江柍,是以江柍最開始還以為宋琅與星垂是兩情相悅,直到後來,才慢慢知道並非如此。
都說感情這件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連她都感覺到了,星垂會沒有察覺嗎?
星垂自然也知道宋琅接近她,不過是為了在江柍身邊安插一個心腹罷了,歸根結底只是利用。
她今早才得知宋琅要封曲瑛為妃,若是封別人倒也罷了,偏偏是個地位與她無差的宮娥,她緊繃的心弦頓時就斷了,此刻聽到江柍這樣問,實在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奴婢也不知為何會喜歡陛下,許是因為初識他時,他是君威不可冒犯的天子,而我只是卑賤的宮娥,這樣天差地別的機緣,好似話本子裡寫的一般,奴婢就做起了白日夢吧。」星垂抽噎著,斷斷續續道,「何況陛下生得這樣好看,世上能比過他的男子不過二三,最初他騙奴婢為他做事的時候,又是那樣溫柔,即便後來,這種溫柔消失了,可奴婢卻一生也不會忘。」
尤其是,當她說出「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奢求什麼」的時候,他會總告訴她「你雖為奴婢,但絕不可自輕自賤」,這句話,在許多個日夜迴蕩在耳畔,深深鼓舞了她。
可惜都是假的。
她在公主歸國之後,看到陛下對公主毫無掩飾的征服欲,她就知道,陛下眼裡只有公主。
江柍也是唏噓。
她起身,用帕子替星垂擦了擦眼淚,很快又把帕子丟掉,說道:「算了,你就哭吧,只有經歷,才能成長,唯有痛過,才能覺悟。」
星垂的哭聲噎在喉嚨。
門外碧霄問道:「公主,方便進嗎。」
星垂忙不迭擦淚。
江柍道:「進來吧。」
碧霄從門外進來,望了星垂一眼,沒有問什麼,只走到江柍身邊,對她說道:「錢觀遞話過來,說是三日後他與賀達富都當值,諸事打點妥當,可以去見太后。」
錢觀與賀達富就是被碧霄買通的福寧宮的值班侍衛。
江柍眼眸一亮,面色變得鄭重:「好。」
「……」
三日後,江柍於夤夜之中換上高樹的內侍服,又在高樹的幫助下,翻牆離開昇平殿,去往福寧宮。
兩處宮殿離得極近,走路用不了半炷香。
高樹事先便探知侍衛巡邏的時間,江柍對他辦事向來放心,一路跟在他身後躲躲藏藏,沿著宮牆像兩隻耗子似的,摸到了福寧宮的牆角。